“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
侯渊立刻说道:“错在为了南货这点小利,得罪了背后的人。”
侯刚拿起荆条又要抽,侯渊连忙躲到了祖宗牌位后,带着哭腔说道:“阿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侯刚放下荆条说道:“你这逆子!我等幸臣,可以贪、可以狠,可唯独不能蠢!”
“市面上经营南货的铺子就这些,你以为羽林其他人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经营南货的?”
“他们推你出头,不过是让你来做这个出头鸟罢了!”
“你可倒好,不问青红皂白,连背后的人都不打听,就带兵冲了过去。”
“若是等你砸了铺子,再告诉你这是张司徒家的商铺,你怎么办?”
侯渊连连点头,但是侯刚却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都没能听进去。
也不是他听不进去,而是就没这个脑子理解。
侯刚再次头疼起来,早知道还是将他下放到六镇吃点苦头。
侯渊等父亲发泄完了,想到了张仲瑀那副小人得意的嘴脸,又忍不住说道:“阿爷,您也是左卫将军,要怕一个病退在家的张司徒做什么?”
“我当然不怕张彝了,但张彝之子张始均娶了吏部尚书崔亮的女儿,你日后授官要不要经过吏部?”
侯渊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侯刚说道:“这些汉人门阀互为姻亲,盘根错节,就连孝文皇帝也只能用通婚来笼络之,你一下子就得罪了张司徒。”
“阿爷我的前程当然没事,可你要选官任官,总要经过那尚书省。”
“我大魏起家官职最为重要,你若是不能得清贵的起家官,日后也做不到重臣的位置。”
魏晋设立的九品中正制,在各方面都给设置了门槛。
刚入官场所授的官职为起家官,以著作郎、校书郎和散骑常侍最最贵,所谓“著校散”,不少重臣都是从这三个职位上升上去的,这三个官职也距离皇帝和太后最近。
甲姓高门的核心子弟,比如张彝的长子张始均,出仕就授著作郎,如今已经任尚书左民郎中,又任大都督元遥的幕府行台,前往冀州处理大乘教的叛乱。
只要得功回朝,那张始均就能外任一州刺史,踏入重臣的行列。
相比之下,属于非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的次子张仲瑀,起家授给事中,现在依然是给事中,比他的兄长慢了不知道多少。
关系到了自己的前途,侯渊终于知道怕了,他连忙跪在父亲面前说道:“阿爷,怎么办啊?”
侯刚一脚将这个逆子踹开说到:
“现在知道怕了?明日傍晚,随着我去张司徒府上请罪!”
想到张仲瑀平日里对自己的轻视,侯渊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的未来前途,只能说道:“唯。”
第二天一大早,苏泽打着哈欠出门,刚准备前往屯骑营,就见到了匆忙的高欢。
平日里高欢的作息都是跟随四通市开市的时间,都要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今天看到高欢这幅样子,苏泽就知道昨天的行动有了效果。
“苏兄!四通市内那家贩卖南货的商铺被劫了!”
苏泽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他正在查看昨天小队委托的报告。
【白鹭曹使者苏白,侦查到珍宝阁护院的位置。】
【鲁莽的盾斧手冲破了珍宝阁大门,引起了护院的注意。】
【狗道者苏盗进入珍宝阁仓库,正在进行偷盗。】
【善射的羽林骑士苏林,射中一名护院的肩膀。】
【众人得到苏盗的信号,正在准备撤离,鲁莽的盾斧手不肯撤离,被普通的羽林军士和苏林拖了出来。】
【战斗惊动了市卫营,市卫营准备支援。】
【晕血的射声士,射中了一名市卫营士卒的大腿,他见到血感觉到恶心,差点吐出来。】
【市卫营敲起锣鼓,护叫巡城尉的支援,你们的小队已经撤出了战场。】
回想昨天的战斗,可以说是事态百出,最后惊险的全身而退。
果然有负面词条的随从,使用起来就会有麻烦,一旦触发了负面词条,对战局就会产生糟糕的后果。
相比之下,【普通的羽林军】这种中规中矩的蓝色随从,反而在行动中发挥的更好。
苏泽隐约也对随从使用有了一些想法,【鲁莽的盾斧手】这种随从,在先登陷阵中肯定会发挥很好的效果,如果自己能凑齐一堆带有鲁莽词条的随从,不就等于组建了一支陷阵营了吗?
【晕血的射声士】用来远程和支援作战中效果更好,但是放在攻坚作战中容易晕血。
结果自然是有惊无险,苏盗从珍宝阁中偷盗的战利品,栽赃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现场遗留的箭矢,都是射声营的制式箭矢,【鲁莽的盾斧手】和【普通的羽林军】都是羽林军的打扮,也都和商铺的护院交过手。
果不其然,高欢激动的说道:“店铺的护卫都说被羽林军袭击了!现场还留下了羽林的箭矢!河南府已经派人包围了现场了!”
“苏兄,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苏泽打了一个哈欠,高欢果然是人精,他掩饰的说道:“侯渊此獠性格冲动,仇都不隔夜的,这也在意料之中。”
高欢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侯氏父子是苏兄的杀父仇人!只要他们斗起来,苏兄就有报仇的机会了!”
苏泽叹息说道:“谈何容易,侯氏父子背靠江阳王,亚父都劝我不要冲动,要不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早就去杀侯渊报仇了。”
听到苏泽这么说,高欢连忙拉着他说道:“苏兄莫要冲动,终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的!”
孝本就是世人看重的品质,苏泽背负父仇,如果连报仇的口号都不喊一下,肯定会被别人轻视。
但是双方地位差距过高,而且侯刚是胡太后亲自赦免的,所以苏泽先不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高欢幸灾乐祸的说道:“苏兄,我回四通市盯着,有什么消息就告诉你!”
而等到苏泽来到屯骑营的时候,又见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元佛陀从马车上下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头戴武冠的年轻人,正是上次在国子监遇见过的于谨。
“世子?”
元佛陀下了马车,抱怨的说道:“苏兄,奉阿爷,哦不,都官尚书的命令,清查羽林各营的武库。”
动作可真快啊,看来南货确实是朝中某些人的命脉,昨天被袭击,今天早上就发动了元深掌管的都官曹,来羽林军中清查武库。
还是说元深也牵涉到了南货走私的事情中?所以他才如此积极?
以元深贪财的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苏泽也是不怕查的,他又没有动用武库的装备,而且他刚刚整顿了屯骑营的武库,元佛陀反而是在洗掉他的嫌疑。
果然走马观的检查了一番,元佛陀就带着下属离开,他又指着于谨说道:
“于贤弟想要观摩苏兄练兵,不知道苏兄是否方便?”
听说于谨要看自己练兵?苏泽连忙答应下来:“听说于兄熟读兵法,我们正好可以讨论一番。”
ps1:如今历史讨论中,关陇集团的概念已经过时了,不过当年陈寅恪先生提出关陇集团,主要研究的也是南北朝问题,在本书中还是有意义的。
不过这里的集团也是广义概念,其实看了我上一本书,就知道河东士族在唐中期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关陇门阀,那时候关陇门阀已经被武则天斗的元气大伤了。
唐玄宗执政时期的很多人才,其实是武则天提拔的洛阳庶族子弟。
其实唐代的门阀力量已经削弱了不少了。
南北朝时期,其实更接近于欧洲中世纪,等本书写到地方的时候,会展现这种风貌。
ps2:今天8k完成,以后都是这样两更。早九晚七,感谢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