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斋公,何必在这里装糊涂呢?西苑里什么意思,你我心知肚明,你的子侄门生怎么不举荐,偏偏举荐叔大?”
“叔大贤侄不仅是太子侍讲,还是太孙侍讲,两代储君面前,都有体面,不举荐他举荐谁?”
徐阶冷笑一声,“那好,今天老夫就给西苑递牌子,亲自去西苑说兵部之事,请养斋公以阁老之尊,兼管兵部。”
严讷吓了一跳,讪讪地说道:“少湖公休怒!老夫只是说一说而已。”
徐阶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老夫也只是说一说。”
两只老狐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阁房里寂静了几十息,严讷终于又开口了。
“元辅,此事总得有个说法章程吧。”
“是得有个说法章程。老夫管着兵部,这几日冥思苦想,准备给西苑上折子。”
严讷心头一跳,“元辅,于少保、商文毅公能名臣,呕心沥血,才有兵部之权柄,来之不易啊!”
徐阶盯着严讷,徐徐问道:“养斋公,你我之今日,就来之容易吗?”
严讷一愣,默然许久,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徐阶看他如此模样,心里有数,继续说道:“老夫上折子,肯定是要诸位同僚副署。袁元峰(袁炜)告老还乡的折子,西苑批了。
剩下的袁天官,他肯定会副署。李石麓不用说。严阁老,你愿不愿副署啊?”
严讷迟疑不决。
徐阶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养斋公,你副署或不副署,都不影响大局。但是你不副署,西苑会记在心里的。”
被西苑那对祖孙俩惦记上,不仅自己彻底完蛋,子孙三代都得歇菜,严讷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啊,自己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何必呢!
时势造英雄,就算自己想做于少保、商文毅公,可惜西苑里住的不是英宗、代宗和宪宗。
默然了一会,严讷萎然说道:“少湖公,老夫副署就是。”
第二天,徐阶领衔,严讷、郭朴、李春芳全体阁老副署,上疏嘉靖帝,说两广兵事不断,临机突变,兵部困于牍案,应对不及,祸及地方百姓.
嘉靖帝随即下诏,改京营戎政督办处为戎政督办处,除京营和九边戎政之外,大明其余水陆边疆寇边兵事,以及贼寇作乱,需要兴兵讨伐事宜,皆奏报于督办处,其余凡有军务奏折者,也令具副本关会督办处。
督办处面君承旨,以督办处名义发出寄信谕旨,直诣地方督抚、总兵、都司、指挥使,遵行不误,违者以抗旨论处。
诏以朱希孝为总理督办戎政,总领戎政督办处。
以太孙为襄理督办戎政,以江东、胡宪宗、刘涛、谭纶为协理督办戎政,以郑洛、徐渭、吴兑、李贽为督办处戎政会办。
同时在西苑西安门附近拨瓦屋十五间,迁戎政督办处与此,保留训练厅、军械厅、司务厅和海军局,改参事房为军令厅,扩设陆军局
朝堂哗然!
东宫文华殿,由于群臣接连上奏,嘉靖帝下诏,东宫恢复侍讲。
今日是陈以勤侍讲,只是太子朱载坖时不时打哈欠。
陈以勤一转身,他就打哈欠,打得哈欠连天。
陈以勤无可奈何,只能苦笑。
殿下自从成为太子后,已经放飞自我,再也管不住了。
另一位东宫侍讲殷士儋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邸报,径直来到朱载坖跟前,先行了礼。
指着上面的明发诏书,气愤地对朱载坖说道:“殿下,这是乱命,太子当上疏驳斥!”
朱载坖接过来一看,正是嘉靖帝改制督办处的明发诏书。
看完以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幽幽地说道:“西苑虽好,哪有紫禁城住着舒服啊!”
陈以勤和殷士儋对视一眼,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