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的小心脏噗噗乱跳!
孙子才不想挪!
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官,比国子监司业从四品要高一阶。再说了,都察院啊,岂是国子监这个清水衙门能比拟的?
吴昌也品出味道来。
午门小黄门殴打御史一案,世子遭了无妄之灾。
回过头一看,发现在都察院没人,很多事听不到风,很多事也插不上手。
借着机会,想往都察院安插自己的人。
现在势态很明确,自己要是能让海瑞把弹劾奏章的矛头转向皇上,世子党就接纳自己,再安排到都察院,担任右佥都御史。
世子党能办得到吗?
右佥都御史,在都察院里,排在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之后,有话语权,但不多。这个职位,内阁、都察院都不会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世子党那边敢这么说,至少是有把握的。
“请文长兄转禀世子,吴昌以后愿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海刚峰一事,臣一定办到!”
“好!不才一定把吴兄的话转禀给世子殿下!”
过了几天,晚上,嘉靖帝又开始夜批奏章,朱翊钧在旁边学习。
嘉靖帝拿起一份奏章,看了两行,眉头一皱,脸色变青。
周围的人,黄锦、李芳、陈洪、滕祥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二分小心。
朱翊钧还在继续翻阅嘉靖帝转递过来的奏章和禀文。
“混账!”嘉靖帝把奏章狠狠一甩,暴跳如雷地大骂。
黄锦等人全部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唯独朱翊钧坐在座椅上,转头看着嘉靖帝。
“无君无父的混账!他这是指着朕的鼻子在骂朕!他想当忠臣,要直谏邀名,就戳朕的脊梁骨骂吗!
‘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顾其家者。’骂朕是败家子是吧,骂朕把二祖列宗留下的基业败掉了,是吗!
‘天下之安与不安、治与不治由之,幡然悟悔,日视正朝...’还幡然悟悔?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幡然悟悔!”
嘉靖帝的咆哮声在偏殿里回荡着,就像一只愤怒至极的老虎在嘶吼。
黄锦忍不住瞥了一眼朱翊钧。
我的好世子,你的什么馊主意,看把皇上气得,你还不赶紧安抚劝一劝?
到时候不好收场了看你怎么办!
“海瑞,你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蛋!想当谏臣,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来人,把这个海瑞抓起来,丢进诏狱,按无君无父,大不敬治罪!”
朱翊钧站起身来,抚着嘉靖帝的后背,又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热茶,递给嘉靖帝。
“皇爷爷,犯不着跟他置气。他摆明了豁出命去博个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
“是啊,我听说海瑞前些日子省吃节用,买了口棺材放在院子里,还把老母妻妾和子女托付给好友。
摆明了要死谏一回。皇爷爷你真要是杀了他,他倒是遂了愿,青史留名,却是连累皇爷爷。”
嘉靖帝慢慢地冷静下来,细细一琢磨,感觉不对。
“黄锦,把东厂前些日子抄录的海瑞奏章底稿给朕。”
黄锦额头上冒汗。
皇上太精明了,世子,你是糊弄不过去的。
这回可把天给捅破了!
嘉靖帝接过底稿抄件,看完后气得直笑:“好,好,是谁叫海瑞改了奏章的!”
朱翊钧拱手道:“皇爷爷,是孙儿叫人怂恿海瑞改了奏章。”
嘉靖帝盯着朱翊钧,气得浑身发抖,想发脾气,又不知道怎么发。
发轻了,难解心头之恨!
发重了,又怕孙儿受不了。
他气呼呼地往座椅上一坐,语气森然地说道:“小崽子,你给爷爷说清楚,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这顿打你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