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老兵痞
为什么说皇帝都被文臣逼到这个境地了但王权还算稳固,其实就是一批老郭这样放在外头的老匹夫还活着。
他们都是粗人,文化程度有但不高,能在庙堂之上点草同为三品大员的母亲,这是什么概念?这就彻底打算不干人事了,再废话两句他八成就得上手。
被辱骂的高相眉头紧蹙面色青绿,拱手上前朝陛下说:“我主圣明,郭州牧应当是饮酒而来,且让他先行休息吧。”
“少给我放屁。”
老郭一声断喝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折子,看了两眼往地上一扔:“高士廉,你妈的这个东西,有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就是个老贼!”
这会儿皇帝也觉得有点过了,咳嗽一声:“明怀!不得喧哗朝堂。”
老郭回头拱了拱手,这才继续说道:“高士廉,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头挑起的事端,陛下南巡便南巡,你提什么带上文武百官、外国使臣,说白了你不就是想看见陛下在群臣使节面前丢脸么。你这等混账东西,怕是没被清过君侧吧?”
这话一出高士廉屁股都夹紧了,汗流浃背,他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对着陛下哐哐磕头,口中连称冤枉:“陛下,冤枉啊!这郭明怀血口喷人,臣一贯忠心耿耿,陛下南巡时带上群臣与使节,不过是为了让人瞧瞧我大魏风华,怎的会有那般不臣之心。陛下,苍天可鉴、日月可鉴啊陛下!可这郭明怀竟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过瘾呐过瘾!他当皇帝二十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高士廉这样一把鼻涕一般眼泪的卑躬屈膝,再看一眼站在那杀气腾腾的老郭,这让他不由得感叹一声到底还是老兄弟们好使,这天大地大兵痞子最大,这帮狗书生遇到兵痞子那是一点招没有。
论家势,人家三晋望族怎么也不会比高家江南名门差在那,论实力老郭十九岁领兵漠北,五千人杀穿匈奴王庭,生生为大魏打下了三十年的太平盛世。虽然如今他到底是老了,但这能耐却还是在。虽然这些年战事不利,但这不是还没把老郭放出去呢嘛。
而之所以皇帝宁可任凭北方战事不利也要把老郭锁死在江南,说白了就是为了遏制这帮文臣。
如今一看,老郭还是那个老郭。
“明怀,朝堂之上,你若是再污言秽语,可莫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陛下指责了一句,但其实是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在拉偏架,真要不留情面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当庭杖毙不行吗?
老郭虽然是个莽撞人可他也不是没脑子,相反老郭脑子不知道多灵光,他见这泼皮耍赖的法子得了先手,于是立刻转移了画风,袖子一撩就说道:“陛下,南巡之事您照常进行,君无戏言金口玉律,说要南巡那便是南巡,我来此地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件事是要让高士廉知道知道,他这小心思到底要多少钱!让他看看这民脂民膏刮完了之后,他能得到点什么好处!”
说完,他转过头一步一步的朝高相走去:“南巡车马,一百四十二车,一千里六百七十人,全程共耗费五万三千三百五十两。建造行宫,共需耗费一百七十七万四千五百两。建九宝龙舟以及楼船上百,共计费三百五十一万九千一百两。召集民夫,耽误农耕,造成账库亏空估计十万两上下,修路五万五千三百两、造桥一万三千五百两。”
说到这里,老郭已经逼近到了高士廉面前,老郭高大而且沙场出身身上杀气腾腾,高士廉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退,竟被一直逼到了大殿门口处:“高士廉,你那一点小心思便让大魏一年颗粒无收,便让江南九府六十七县三百三十九乡七年辛苦打了水漂。你该死不该死!”
听到这些话,满朝臣工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再是高士廉的心腹此刻也不敢站出来说上半句好话,因为虽然南巡是陛下提出的,但行宫、龙舟可都是高士廉逼着陛下要弄的。
这么多钱……听得肝都颤了。难怪这郭明怀上来就要艹高士廉的妈,这放谁头上突然背了六七百万两的债务谁不得骂娘?
当然了,夏林给老郭报的数是已经翻了倍的,老郭往上头报的时候又给超级加倍了,其实那个行宫就是个青楼,造价也就八万多两而且人家今年下半年就能开始盈利了。那楼船加上小的游船加起来夏林报的是一百七八十万两,老郭反正心里大概估摸了一下,就按照京城里的价格给他们报了。零零碎碎小八百万两的样子。
但实际上真实成本就不到一百万两,算上个衣食住行勉强一百万,但往上头报数只能高不能低,不然就没有发脾气的道理了,几十万两银子就叫叫叫,你是不是不忠诚了?
而听到这个数字,别说高士廉集团了,就连皇帝心里都突突的响,因为这真的跟大魏一年的赋税差不多了,可别任性一次到时候弄得江南地区揭竿而起了。
“不如……”陛下沉吟片刻:“不如就算了吧。这南巡就此作罢。”
“陛下不可!”老郭回头说道:“陛下南巡于情于理都是理所当然,臣气的便是那高士廉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那柴米贵。但陛下南巡之事,江南上下一片期待。当年江南水患,百万百姓民不聊生,陛下带头节衣缩食甚至变卖宫中产业只为赈济灾民,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中,陛下前往江南乃是民心所向,这天下之事黎民为重,陛下倒也是不可扫了百姓的好意。”
说完老郭将放在身上的账本托举而起:“江南商贾、百姓听闻陛下南巡,自发踊跃为陛下打造行宫、航船,民如此陛下当幸哉。只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斟酌一番。”
“说。”
“免去江南之地赋税三年,百姓不易,虽心中挂念陛下,但终究还是要衣食住行。”
皇帝听完之后,眼睛看向高士廉:“高爱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