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新蕊恍若未闻。“我实话实说,他们俩都还惦记着你,而且我没想到,他们抱着相同的念头——他们以为你还没有恢复,老徐说,如果我们能找回你,他愿意用退休工资养你。等他也老得走不动了,就带你住养老院去。舒丽丽则非常懊悔,你被刘怀信拐走那年,她没有多陪陪你。她为了你选择回老家当老师,而且和她男朋友说好,如果你能找回来,他们把你当妹妹养。”
谢新蕊轻笑,又喝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我有时候觉得,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我们俩在别的正常场合遇到,或许会成为朋友。”李轻鹞说。
“你真这么想?”
李轻鹞点头。
谢新蕊朝她举了举啤酒:“我也这么想,来一杯吗?”
“不喝,出任务从不喝酒。”李轻鹞说得自己都笑了,“更何况我现在还被嫌疑人挟持了。”
“这算哪门子的挟持,明天完事,就把枪交给你,我才是被你抓住的通缉犯。”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李轻鹞身体前倾,把声音压得很低,“到今晚就结束,向我自首,我们和平解决这件事。你也知道,我的同事很快就会抓到你。自首和被抓,完全是两种性质。顺便帮警察端了这个犯罪窝点,戴罪立功。
我想,这是你的班主任和舒丽丽希望看到的,或许你自首之后,我可以联络他们,让你们再见一面,消除你心中的遗憾。你也可以和谢荣城再见一面,我出发前也去见过他,他的身体状况更加不好了,难道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这也一定是我哥希望看到的。他曾经帮助过的那个小女孩,能在人生的最终,丢开所有痛苦和仇恨,那些罪行也都过去了,给自己画一个干净的句点。我哥一直是个干净正直的人,你无论何时回头,只要回头,依然可以做回和他一样的人。”
谢新蕊抬眸看她,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半晌后,她却低头笑了,说:“李轻鹞,你真的很会说话,也很会拿捏人心,我差点就被你说动了。”
她起身说:“我从没想过还能做和他一样的人。你看到窗外的月亮了吗,他就是我心中的月亮,刚才我就一直在看他。其实我都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可是我还记得他的笑,记得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也不想再见其他人了,他们挂念的是以前那个刘婷妹,我早就不是那个人了。不用再劝,不可能回头。我心里的伤痛,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只有到死那一天,才会结束。”
她上楼离开,李轻鹞低头,望着手中那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液滑入喉咙,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天亮了。
谢新蕊和李轻鹞在一楼用了早饭,两人都没了昨晚的颓态,神态自然。谢新蕊还让喽啰带她和李轻鹞,在寨子里转了转,呼吸新鲜空气。遇到站在另一座小楼上的权哥时,两人还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一切都如同这个傣族小寨的清晨,平静、祥和、懒散。
直至谢新蕊和李轻鹞回到小楼,看了一会儿电视,权哥领着两个人,押着个女人,走了进来。
权哥抬抬下巴,示意手下把人丢在屋内地上,笑道:“人带来了。”
谢新蕊一笑,起身,李轻鹞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打量着地上蜷缩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当地少数民族的裙子,人却已瘦脱了相,几乎是皮包骨。权哥的手下抓起她的头发,她惊恐地尖叫,抬起脸,露出李美玲才有的风韵五官。只是双颧已瘦凹下去,脸色也灰暗得难看。她怕极了,也没看谢新蕊和李轻鹞,哆嗦着抱着喽啰的腿,说:“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打,老板别打。”
果然精神已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