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广没有说大话,确实没出问题。
事实上。
大战已经停歇,该打的仗已经打完,西边没被揍的小部族,只要够聪明,现在也跑的差不多了。
河西走廊以西,是西域诸国。
此时的西域也是匈奴人势力范围,属于右部辖制,那被霍去病碰巧堵住的单于子,便是从西域车迟国而来。
河西匈奴诸部若要逃,必是逃往西域。
逃散一空的河西廊道,李广如果再出幺蛾子,那真是没得救了……
幸亏,并没有。
迁徙河西匈奴的过程进行地很顺利,而且当浑邪王被送往长安后不久,朝廷便做出了应对。
大量郡卒、官吏踏上了西行之路。
与此同时。
无数匈奴人拖家带口,赶着牲畜,往东而去。
对于游牧部族来说,本就常年迁徙,生理上接受不难,只是心理上,难免有些戚戚然。
此种悲凉,多年后,还会化为歌谣传唱,歌曰: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值得一提的是。
阏氏——单于、诸匈奴王妻子的统称,与‘焉支’同音。
倒是《匈奴歌》中的失我焉支山,与‘阏氏’有没有关联,那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五月下旬,班师回朝。
是日。
长安城的街景,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呀!那真是:锣鼓喧天,虽没有鞭炮齐鸣,但也人山人海呀!
就如当初报捷信使一样,诸将抵达未央宫后,欢庆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此地人不多,但等待之人身份足够尊贵、足够高。
有多高?
跟皇帝一样高!
“诸君,为尔等贺,为大汉贺,满饮此杯!”刘彻坐于主位,端起一杯酒盏,尽显豪迈道。
“为陛下贺!”殿内将领纷纷举杯。
君臣互道一言后,举杯饮尽,待放下了酒盏,大殿内立时热闹起来。
武将们兴奋莫名,各自大笑畅谈。
无论是战时属于霍去病部,还是李广部,此时大家都喜笑颜开。
因为在宴会的一开始,陛下便颁布了旨意,此战领兵校尉,一律赐爵左庶长!
就连贪功冒进的郎中令李广,皇帝陛下也念在对方知错能改,给了一声:
“哼!”
别看只是一声冷哼,李老头听后如蒙大赦。
在朝堂混迹了几十年,吃了几十年的亏,李广再狂放不羁,也总结出点道道。
犯了错,陛下大声喝骂、训斥,都不要紧。
怕就怕一言不发,冷眼相待!
真要是后者,不死也得脱层皮,可若是前者,以李广的性子,骂完他便能放声大笑。
瞧瞧。
就是现在这副德行。
“哈哈哈,来来来,公孙老弟,此战是老夫的过错,我自罚一杯!”李广拉住邻桌公孙敖的手,仰头就把杯中酒一口干了。
明明是赔罪的话,从李广口中出来,又成了截然相反的炫耀口吻。
合骑侯公孙敖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你儿子封了侯,你找别人嘚瑟去啊,找我?我一战下来,什么都没得到,你还好意思?
李广确实‘不好意思’,喝完了这杯,他径直起身,端着酒盏就去找别人……嘚瑟了。
今日晏饮,无需拘礼。
这是皇帝陛下的金口御言,而且他也确实是这么以身作则的。
且看,宴席首位。
刘彻放下酒盏,朝右手边的霍去病点道:“此战打得好,朕不仅要给你加官进爵,紧挨长乐宫的一座宅邸,就是特地为你建的!”
说着。
他似乎有些微醺,眼中浮现笑意,“你今年也不小了,该成婚了,朕改日让皇后好好给你挑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