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奶奶闻言叹了一句,“这人老了,就是.....精神怎么样?”
“好,还说了一会儿话呢,”杨继西回着。
“那还不错,”杨二奶奶说完又唤上何明秀去另外一边,把之前数好的9块钱塞过去,何明秀笑容满脸地接过手。
“谢谢二娘。”
“谢我干啥,你自己赚的,”杨二奶奶道。
何明秀他们走了后没多久,小夏和几个汉子就背着红线来了,背篓上都盖着东西,所以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刘香莲瞧见有四个人进了杨继西他们家的院子,回家就对杨老婆子说起这个事儿。
“瞧着都面生得很。”
杨老婆子也好奇了,于是她把毛蛋叫过来,“你不是最喜欢找二奶奶家的狗玩了吗?去吧。”
毛蛋高高兴兴地过去,孙桂芳早在小夏他们来时,就站在院子里等着毛蛋的到来了。
“来找葱头的?”
“嗯,”毛蛋唤了一声婶子,眼巴巴地看向新院子那边。
“葱头被石头哥哥带到家里玩儿去了,你去看看吧。”
石头这会儿也刚好出堂屋门,冲毛蛋招手,毛蛋双眼一亮跑了过去。
“就知道她会使唤毛蛋过来,”杨二奶奶刚送了点水进堂屋,出来就跟孙桂芳道。
“娘,这石头都回来了,怎么狗蛋还没有回来?”
“石头一放学就往他姥爷家走,然后被他爹接回来了,狗蛋放学还要玩儿,他爷爷去的时候慢悠悠的,接到人再回来基本都是天黑了。”
杨老汉现在不上工,上午送孙子,傍晚接孙子,反正也没啥着急事儿,走路自然慢。
小夏他们喝了点水,歇了一会热便走了。
走的时候,每个人兜里都装满了瓜子。
回家给家人们吃也能吃一会儿的。
“杨哥真大方。”
“可不,婶子和嫂子也热情,花生糖塞了不少给我们呢。”
“是啊,这家人真会做人。”
小夏闻言笑了笑,“快些走,晚上还有活儿呢。”
“欸。”
几人说说笑笑的,很快便离开了。
等毛蛋撸完狗回家被杨老婆子二人问话时,毛蛋只有一句话,“我和葱头一起玩儿的,没看见别人。”
杨老婆子忍不住戳了他脑门一下,“你怎么就知道玩儿啊!一点用都没有!”
“娘!”
沈凤仙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她放下锄头就赶紧过来抱住毛蛋,“您干什么呢?他多大,知道什么啊!”
说完就抱着毛蛋回房了。
“老大,她吼什么?我只是说毛蛋几句,又没有打他!”
杨继东抿了抿唇,“反正现在除了四弟妹肚子里的福宝,咱们家就没有孩子让您满意的。”
说完也走了。
“娘别生气,”刘香莲有些尴尬地安抚着杨老婆子,“也是大哥大嫂误会了,娘别生气。”
“真是气死我了!”
杨老婆子顿时把之前对沈凤仙的不满一一说了一遍,接着又说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些了,却还给自己甩脸子。
然后又想着不能一直靠那点钱过日子,金镯子卖了六十多块钱,给福宝买布用了一些,给杨老汉还有杨老婆子买布也用了一些,还有棉花,肉啥的,现在还有四十多块钱了。
杨老婆子想着也不能一直靠那点钱,反正自家有个福宝.....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刘香莲一阵推心置腹,说得刘香莲都有些同情她了,这才道,“你有些日子没出去转悠了吧?多出去走走,说不定福宝还会给你指示的。”
刘香莲:“......好。”
心里却忐忑,上次她胡说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就是想让公婆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被当了真,还取名福宝。
她在心里祈求明儿下雨,这样就不用出去了。
晚上沈凤仙饭也没做,杨老婆子一说她,她就抱着毛蛋哭,杨继东也一脸难受。
看得接狗蛋回来的杨老汉问又出了啥事儿。
杨老婆子也哭。
刘香莲无奈解释道,“就是大嫂误会了,以为娘打了毛蛋。”
闹了一场,到底是刘香莲和杨继北做饭。
不过有蛋也有点肉,吃饭时大家也就没提那事儿了。
沈凤仙过来时,何明秀已经到了,杨二奶奶把钱给了她,沈凤仙小心收好,继续干活儿。
想到今天送红线来的那个络腮胡汉子说的话,杨二奶奶又道,“又减了两分,现在是六分一个了。”
“趁着还没太低,咱们多编一些出来,”杨大奶奶说。
何明秀闻言当下决定道,“我不去上工了,就在家编!也和吴大嫂那样编好了再送过来。”
五六月正是农活清闲的时候,不去上工也没什么大问题,再说多编点出来,那钱更多。
杨二奶奶自然随便她怎么做,只有一点,“得合格,得干净!”
“知道的,我一定一个小时洗一次手!”
毕竟天逐渐热起来了,不洗手手心也会出汗的。
沈凤仙闻言十分羡慕,她是不行的,一是家里上工的就他们夫妇还有杨继北,她再不去,家里的工分就更少了,关键是杨老汉每天都会去找记分员看工分。
就是想不去,那也会被发现的。
她虽然失望,但也知道有这个赚钱机会就不错了,所以眼下听完后,还是努力编快些,能多一个是一个。
半夜下起了大雨,杨继北嘀咕了一声,刘香莲也醒了,她双手放在肚子上,露出一个笑。
还真下雨了,这下她有借口不用出去,真是太好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吃了早饭后,杨老婆子就拉着刘香莲出门了,也不在乎这下了几个小时的路,地上一片泥泞。
孙桂芳打着哈欠看了看院子外稀哒哒的泥路,顿时失去了出去转悠的心,在家里编红线。
杨继西则是和杨二爷爷去上工了。
这边的杨老婆子和刘香莲去了之前她捡到金镯子的地方,这里转悠半个小时,那里走了一个小时,眼瞅着快到饭点了,啥也没找到。
杨老婆子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刘香莲一咬牙,往旁边的草堆里走了走,也不怕湿了鞋,接着忽然捡起一块钱道,“娘!您看!”
这一块钱自然是她的私房钱。
“哎哟!你肚子动了?”
杨老婆子满脸笑意地接过那钱,发现还沾了不少泥,但没有太湿漉漉的拿回去晒晒就能用。
“是啊,我刚才从这走过,感觉肚子有动静,所以停下看看。”
刘香莲心里在滴血,但还是一脸欣喜道。
“好啊好啊!走,回家了。”
杨老婆子心满意足地揣着一块钱与刘香莲回家了。
中午自然是跟家里炫耀一番福宝又让他们家进了一块钱。
沈凤仙对此有些怀疑了,下午上工时对杨继东道,“我怎么觉得那一块钱是四弟妹自己的呢?”
“不管是不是,我看她自求多福吧。”
杨继东耸肩,有个福宝的女儿,可不是太好的事。
沈凤仙细思极恐,打了个寒颤,“还是早点分出去吧,你看二弟妹都没上工了,在家编喜结呢,这月的钱一定会比我多。”
“这也没办法,”杨继东叹了口气。
何明秀这边从早上起来就在房间里编红线,午饭都是杨继南回来做的。
他也没有怨言,要不是自己手笨,他也想编。
大花也不捣乱,该出去玩就玩,该回家就回家,她虽然人小,可嘴严,何明秀夫妇也不担心。
“今儿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转转?”
这天下午,杨二奶奶看了看天,对一旁的孙桂芳道。
“好,”孙桂芳点头,也有几天没出门了。
结果在小路上碰见出门的杨老婆子和刘香莲。
自打上次那一块钱以后,刘香莲就以各种理由没有再跟杨老婆子出去,没想到今儿被杨老婆子拉出来,还遇见孙桂芳婆媳了。
看了看孙桂芳没什么变化的身材,刘香莲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问道,“桂芳嫂子,你这肚子长得很小啊。”
“就是不怎么显孕像,”孙桂芳笑道。
“是吗?我这肚子就越来越大了,”刘香莲有些得意,也不知道得意啥。
“你比桂芳大一个月肚子呢,”杨二奶奶微微皱眉,“不过你这不是双胎吧?”
“不是,就一个,”刘香莲前几天还硬是去找陈叔看了看呢。
“那你可得控制点儿,这孩子太大,到时候可不好生,受罪得很。”
杨二奶奶好心提醒。
自打肚子里的孩子被取名福宝后,刘香莲在家基本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饭量也很大,有时候吃饱了,还会再塞几口进去。
这样不知道节制,加上不常出门,老躺着,那自然是要长的。
“二嫂,这要圆瓜肚,可有福气了,”杨老婆子不乐意道,“咱们福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不会让他娘遭罪的。”
“我只是提醒提醒,你们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不听就是了,”杨二奶奶翻了个白眼,挽着孙桂芳的手臂便越过她们先一步离开了。
刘香莲见杨老婆子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心里也高兴,让这老婆子一直惦记着福宝给家里弄钱弄东西。
正要装模作样安抚对方一番时,忽然又觉得有啥硌脚,她赶紧垂头挪开脚一看。
“娘.....”
杨老婆子见此脸上一喜,用镰刀撬开那一处,发现是一只地三芝!
这玩意儿一块钱一斤呢!
“怎么说也有两斤多,果然是我的福宝啊!明儿就让福宝爷爷拿到陈叔那卖了!”
杨老婆子笑眯眯地说道。
刘香莲心里却有些发沉,这个位置,刚才站着的可是孙桂芳。
她咬了咬唇,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道:不,她的孩子才是有福气的!
孙桂芳才不知道她想什么呢,出门转了一圈,整个人都很轻松,回家时和杨二奶奶有说有笑,晚上还蒸了馒头,个个碗大,一戳一个小窝窝,十分绵软香甜。
她吃了一个半,另外半边分给杨继西吃了。
“不吃了?”
“不吃了,”孙桂芳喝了一口汤,“我还吃了那么多的菜呢。”
“那才多少,”杨继西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再劝,毕竟杨二奶奶早就说过,不要劝着吃。
吃了饭,孙桂芳就在院子里溜达,然后又去看欢欢和乐乐,两个小丫头现在可漂亮了,喜人得很。
又过了一会儿,杨继西过来接人,“回去泡脚。”
“欸,”孙桂芳把乐乐交给杨继康,便和杨继西回家了。
泡了脚,又洗漱好后,二人便回房休息了。
“今晚的月色好,蚊子也开始多起来了,天越来越热,夏天来了,”孙桂芳感慨着。
“是啊,”杨继西还翻出一把大蒲扇放在柜子上,“放心,有我在呢,我给你扇风。”
孙桂芳噗嗤一笑,二人说着又说起西瓜了,“有规则吗?”
“有,十斤下十个更新出200个,十斤上十个更新出100个。”
“我记得十斤以上是五毛钱一个,一百个就是50元,还是更新出来自己吃吧。”
孙桂芳笑道。
“好,”杨继西又开始给她按摩,没多久孙桂芳便睡着了。
屋外的虫鸣声越来越多了,杨继西听了一会儿,也熄灯睡觉。
小菜地的四季豆和南瓜还有黄瓜长势非常喜人,早上起来,杨继西就摘了一个嫩南瓜,炒南瓜丝吃。
孙桂芳一边喝粥一边吃南瓜丝,一家人正有说有笑呢,披麻戴孝的杨承文上门磕头来了。
杨二爷爷只觉得喉间干涩,“.....伯伯去了?”
杨承文点头,磕了头后又去杨继康那边了。
祖爷爷去世了。
生产队的人都说这算是喜丧,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祖爷爷去世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把老房子卖给杨继南夫妇,钱也不用着急给,他只想让这两个孩子能有个家。
杨继南夫妇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葬礼期间干活儿也十分卖力。
送祖爷爷上山那天,杨继西也在其中。
他们抬着棺材上了山,下了葬,还磕了头。
下山时,杨承文家还请他们吃了一顿午饭,送了点小菜。
杨继西回到家里,孙桂芳正在做鞋子,见他回来本想过去,结果杨二奶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锅里温着洗澡水呢,洗了澡再过来,”杨二奶奶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冲撞了就不好了。”
因为有身孕,祖爷爷生的葬礼孙桂芳也没去。
但是他们家的随礼是比较重的。
两块钱还有一条腊肉。
就是杨老婆子那边也是给的两块,外加一点小菜。
杨家最大辈分的老人去世了,小一辈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感慨,但杨大爷爷他们这一辈人却感慨良多。
两家老人坐在一起说不少话后,走得更近了,但没带着杨老汉夫妇玩儿,他们四个相亲相爱连带着家里的小辈们也关系非常好。
杨大爷爷有时候还和杨二爷爷带着葱头出去散步,杨继西见到也觉得高兴,只要杨二爷爷他们觉得舒服,那就怎么来。
杨继南和杨承文家,也因为祖爷爷最后做的事儿,让杨继南夫妇和那边走得更近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刘香莲被抓着出门了几次,把她的私房钱都掏光了后,再也不愿意出去,只说困得很,就在家睡觉。
每天吃了也不动弹,比怀孕前胖了四十斤左右,她娘过来看她时也吓了一跳。
但刘香莲自我感觉很好,也不听劝。
还是杨继西和杨继康背着喜结从家里出发,在老马沟岔路口与等待已久的刘章一块儿去镇边林子,这回何明秀的钱就多了不少,有36元呢!
杨幺妹那边则是有四十多块钱。
在杨继康二人放下背篓走后不久,李成杰便来了,杨继西拿出那两个甲鱼,和之前那几个差不多的个头。
“我可费了不少劲儿,”杨继西道。
“知道知道,杨兄弟就是靠谱啊!以后还有记得寻我啊!”
李成杰激动得很,因为原本600一个的甲鱼,现在变成了850。
“怕是难了,”杨继西今年都不准备再更新甲鱼了。
“也是,”李成杰闻言也叹气,“不过能有这两个,都很不错了!”
两百一个,给了杨继西四百块钱。
杨继西顿时觉得家里富裕起来了。
就他们夫妻的私房钱都快有一千块了!
“兄弟,喜结价钱又低了,现在是四分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