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子叫二碑湾。”
带几人来到玄祭司殿阁内,玉陵子拿起桌案上一份卷宗,递给了李衍。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儿了,派去的弟子查不到原因,只能将情况仔细记录。”
“那个村子有点特殊,此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若不早点处理,麻烦只会更大…”
李衍眉头一挑,“怎么个特殊法?”
玉陵子无奈摇头道:“那个村子在秭归县,城东五里处,村头立着两座石碑,一座碑上刻着‘屈原宅’,另一座刻着‘宋玉宅’。”
李衍愕然,随即点头道:“确实特殊。”
“是啊。”玉陵子越发无奈。
“所以说年头久,村中文脉早已断绝,近百年都没出个秀才,但位置却很关键。”
“那里常年有文人墨客前去怀古,靠近一些土人山城,若是拆了土地庙,淫祀邪神,传出去都是笑话。”
“眼下,那些冲撞城隍庙的村民,都还被关在府衙大牢内,若只是定人家的罪,却不处理问题,想想就会知道会引发何种非议。”
“道长放心,我等自当尽力。”
李衍点头称是,拿起卷宗查看。
正如玉陵子之前介绍,那个村子连续栽种秧苗,全都离奇枯死。
无论风水还是禳灾法事,都无任何效果,各种占卜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有一游方道人进入村中,到处释放谣言,说这是朝廷失德,天降灾祸。
村正害怕,带派人前去捉拿,但那道人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入屈原石碑中消失不见。
村民人心惶惶,以为是三闾大夫示警。
当晚,又有人梦到那道人,说村中之祸源于土地庙,有人直接砸毁土地像,发现里面竟全是人血内脏!
村民们更加慌乱,不知被谁蛊惑,跑到了宜昌城来冲击城隍庙。
“这分明是妖人作祟!”
李衍微微摇头,将卷宗交给了王道玄,“道长,看和你当初所遇情况是否相同?”
当初听到此事时,王道玄便说自己曾见过,还连夜进行准备。
王道玄接过看了看,抚须点头道:“很像,但具体情况,还要到了再查看。”
一旁的玉陵子听罢,顿时好奇,“道友,你见过这种手法?”
王道玄点了点头,“贫道当时游历天下,路过胶州时,曾见过此事,乃木魅捣鬼。”
“木魅乃木中精魅,那些村民中有人盖房,砍了附近山中一棵千年老树,木魅因此报复,令草木枯死,还接连害死数人。”
“贫道术法不精,根本找不出原因,还是一位梅山教水师路经此地,才将那木魅抓住镇杀。”
“木魅?”
玉陵子眉头微皱,“木魅作祟,应该有阴气残留,但当时却毫无发现。”
李衍等人在郧阳时,来自江浙的富家公子林钰,曾操控“木客”窥视。
但“木魅”和“木客”完全是两种东西。
“木客”为山中精怪,有形体,更类似于鸡冠蛇那类天生异种,在有些地方,甚至会与人交流,用山中灵木换取粮食。
而木魅,则是老树成精。
老树为本体,神魂化为精魅四处游荡。
而且木魅还有个特点,就是不惧阳光,喜欢大白天出没,正是所谓“木魅晨走,山鬼夜惊。”
有时进山中人,白天也会遇到鬼打墙,雾气浓重,不辨东西南北,就有可能是此物作祟。
它们通常性格温和,施展鬼打墙,也多是为防止人靠近自己本体。
然一旦本体被毁,就会进行血腥报复。
李衍冷声道:“有人参与,试图妖言扰乱民心,自然会动手抹去痕迹,只要抓到此人,问题自会解决。”
“说的也是。”
玉陵子苦笑道:“执法堂的精锐都已被抽调,去查看的弟子经验不足,还得靠诸位帮忙。”
“好说。”
李衍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道长,咱们有件事也要请您帮忙,我等要炼制法器,缺一些宝贝和灵材,不知城隍庙中可有?”
“需要什么?”
“山魈毛和地衣。”
李衍本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东西少见,宜昌城隍庙实力也一般。
谁曾想,玉陵子竟毫不迟疑点头道:“这两样东西,咱宜昌城隍庙中正好有。”
说着,微笑道:“宜昌这地方,上接神农架,下连湘西蛮荒大山,很多地方无人涉及,山中精怪和各色灵物多得很。”
“去年秋日,兴阳县有山魈作祟,掳掠妇女入神农架,当时执法堂精锐还在,带了名梅山法教的猎妖人,一起进入将其抓捕。”
“山魈骸骨被那梅山弟子取走,制作法器,一身皮囊毛发则放在城隍庙中,还没卖出去。”
“至于‘地衣’,则是一名憋宝赶山客卖给我们,用于兑换一些法器。”
“那感情好!”
沙里飞闻言,立刻乐得合不拢嘴。
这两种灵材,可配置药粉消除气味,林钰已将制作方法传给他,有了此物,用火药对付术士才十拿九稳。
“诸位请随我来吧。”
见几人神色,玉陵子反倒心中高兴,一脸热情带着他们来到城隍后殿,打开库房,取出了两个盒子,直接交给李衍。
“这两种灵材,共售价两千两,贫道不会多要,只是收回本钱即可。”
“诸位放心,贫道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在宜昌城隍庙,所有灵材法器,都会给你们优惠。”
“多谢道长。”
李衍等人连忙拱手道谢。
此事对他们来说,助益颇多,能省则省。
而玉陵子也很高兴,些许灵材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只要稳住宜昌局面,待到将来朝廷平定乱局,那才是收获之时。
一时间,双方都很满意。
李衍微笑拱手道:“前辈还请派个人,随我们到府衙,问一下那些百姓,或许能得到更多情报。随后我们就出发。”
“巧了,贫道正要说此事。”
玉陵子抚须道:“昨晚都尉司顺着痕迹追查,但那些龙骧军余孽,已顺着东门跑入附近山中,不知所踪。”
“都尉司今早上门,问了些事后,说会派人跟随伱们行动,说不定能钓出那些余孽。”
李衍听罢眉头一皱,当即拒绝道:“都尉司官气太重,恐会惊动妖人,反而不便。”
“无妨。”
玉陵子微笑道:“他们只会派出一名百户,伪装成随从,不会碍事。”
“而且,二碑湾乃秭归县地界,靠近土人山峒,民风彪悍,有些地方的百姓,农闲时甚至会扮做江匪出来抢劫。”
“还有从宜昌到秭归,需要通过西陵峡,乃三峡水道最为凶险之地,那边百姓会说官话者也少,没人相助,你们怕是连路都问不清。”
话已说成这样,李衍也没有理由反对。
况且看情况,都尉司已有了计划,按照他们的德性,即便反对,也会暗中跟随。
想到这儿,李衍给沙里飞打了个眼色。
沙里飞顿时会意。
这种情况,他们也商量过应对之策。
那就是借力打力!
无论都尉司、执法堂,还是法脉,只要有需要,都可以借力。
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