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林苏一口喝下杯中酒。老人手起,金纸出,龙飞凤舞写下刚才的那首诗: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绦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诗成,七彩之光弥漫,满天秋雨在七彩光芒中,映照如同彩虹。
两人对视而笑,快慰无穷。
一首奇妙的七彩诗在两人合力之下完成。
老人笑声一收:“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今日相见,大慰平生,我有一言相询,还望直言相告。”
“你说!”
“你之路,究在何方?”
路?
林苏多少有些迷茫……
参加科考,一路考过去,让自己获得文心,这是他目前一直在走的路,但之后呢?如果一切顺利,考中进士,又如何?做官?目前这种官场状态,他怎么做?目前还有昏庸皇帝在位,他帮助这个昏君治国理政么?用自己一堆创意来成就这些杂碎,让他们更方便地鱼肉乡里?
如果不这么干他还能干嘛?
造反么?
行走天下?磨练武道之力?将小林飞刀,例无虚发当成自己的追求?
何苦又何必……
林苏托起酒杯喃喃道:“我突然发现我好象没什么明确的目标,也许向往的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突然,他微微一惊,他看到了什么?
酒杯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这些字极其细小:《山居旅记》有闲屋七间,老树三株,冬雪残阳下,四野俱无人……
而杯中酒,里面居然也有字,更细的字:《乐殉》素有乐兮源于晋,似铮似茓,其音……
林苏霍然抬头……
“心之所向,路之所在,珍重!”
老人的声音传来,缥缈不知来自何处,林苏面前的湖已不见,人已不见,垂柳也不见,他屁股下面的椅子又何曾是椅子,只是一级白玉台阶,而他手中托着的酒杯化为虚无,留下最后四个字:山居旅记,四个字也突然化成轻雾,从他眼前掠过。
林苏全身大震。
刚才的一切,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都是文道之力幻化而出的。
能够将文字构建酒杯、酒、垂柳、小湖、小船……
是何等的惊人伟力?
这是一个极度神秘的境界,叫文界!
何为文界?文路之上的境界——以文道之力直接构建一个世界!
刚才那个老人,已开文界!
天下间,开文界之人全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在文道之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谁?
林苏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山居旅记》,但这篇文章他从来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金钟鸣起。
林苏再度大惊,他只花三个时辰就完成了科考,与那个神秘老人湖边改了一首诗,在他印象中也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现在分明已经过了整整十个时辰不止,科考正式结束了。
在神秘人的文界里,还可以改变时间规则……
会试结束,考生们终于结束了一天一夜的科考,精疲力尽地走出考室,其中就包括林佳良,三年之前,他曾参加过会试,那次他意气风发,为什么?因为他乡试是第七名,他参加过鹿鸣宴,他是曲州十秀之一,他还是侯府二公子,在他看来,参加鹿鸣宴的人,是不用担心会试的,别人名落孙山,他也必定榜上有名。
但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重拳,他落榜了。
会试跟乡试完全是两个概念,乡试成绩与会试并没有直接相关性。
从此,他就对会试有着很矛盾的心态,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但又害怕真的到来。
会试来了,他已家道中落,再也不是侯府二公子,物是人非之际,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三弟陪着他……
这次能过吗?
林家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他与三弟双双高中!
林家,需要他们,林家,再也经不起波折……
林佳良搜索人群,寻找着他三弟,但他没找到,三弟的那个考室里,根本没有人出来……
不能吧,三弟,你又提前交卷?
幸好他目光一转,在前面路边的树下看到了三弟,还好还好,你总算听了一回劝,这回没提前交卷……
“三弟!”林佳良几步过去,抓住林苏的手:“怎么样?”
“还那样吧!”林苏漫不经心地应道:“你呢?”
“我……我觉得还是有点玄……策论倒还罢了,就是那诗词,我觉得不太满意,但却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自己盲目改了几版,时间快到了,没奈何交了上去,未知结果如何。”
直到此刻,林佳良才真正意识到三弟的指点有多么重要,前几日他只管写,反正交到三弟的手里,你写得不好的地方,三弟都会画个圈,你再有针对性地修改就行,而今天,三弟不能为他画圈,他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感,自己依据前些时候的经验,揣摩着修改,底气不足。
旁边一人笑了:“林二公子这困惑,林三公子是否也有?”
林苏目光一回,说话之人是吉成府解元何敏涛。
何敏涛补充道:“知道不满意,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因为一点,阁下没有名师指点,词之一道,新入科考,天下几人识得其妙?正因如此,所以,底蕴才第一时间将参试学子分了个三六九等,哈哈,破落户想翻身越发难了……”
林苏淡淡一笑:“原来何兄自诩底蕴深厚,得到了名师指点,却不知道阁下的名师是谁,又居于哪一等?”
另一人折扇打开,轻轻一扇:“本人与何兄此次有幸,都得到了京城大儒李平波的指点,李先生词之一道,该是大苍顶尖行列,除了一代词宗南楚居士之外,当世恐怕无人能敌吧?”
此人却是另一解元,杜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