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林佳良从里面出来,一看到家门口的东西,就睁大了眼睛:“三弟,这……这是从哪来的?”
“这个,是那个人送的,对了,他还在外面磕了三个头!”林苏将三个窝窝头递给老二,指指外面的草丛中,那个人没跑远,还躲在草丛里呢,想当然地认为没有人看到,但他不知道的是,林苏也好,林佳良也罢,都是文道中人,耳聪目明。
林佳良目光一抬,盯着他指的方向:“是老贺!这老贺也是个实诚人啊,娘刚刚送了他些肉食,他非得还回来……嗯,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
老二指一指林苏脚边的几个大袋子,上面写着沈记米面铺,显然是米面,这不可能是老贺送的。“我买的!”
“你哪来钱?”
“今日在酒楼里,有个狐妖姐姐送了一颗金珠……”他将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佳良眼睛睁得特别大,无比吃惊地看着林苏,良久轻轻摇头:“三弟啊,你要么不收这颗金珠,毕竟人妖殊途,君子洁身自好,别人也不能说你什么,要么呢,你就好好地藏着,终归是一番心意,你这收照收,卖照卖……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我也想留着啊,但小夭快饿死了,总得有些米面……”
小夭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三公子,心里浮现的绝对是哥哥真好,没半点“帮人顶缸背黑锅”的思想觉悟。
空荡荡的厨房,终于再次点起了柴火,小夭站起来比灶台高不了多少,但她跳起来洗锅,运作熟练,林苏卷起袖子开面粉袋,外面就传来林佳良的声音:“三弟,出来,君子远疱厨,厨房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我教教小夭。”
这次小夭不同意当熟悉的背锅侠了,反对——哥哥我会做,不要你教。
“你会做个啥?”
“窝窝头!”
“刚才老贺做的那种?”
“嗯!”
“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做点喜欢吃的东西吧。”
林佳良在外面脖子伸得老长,有心想进厨房将三弟拉出去,严厉告诉他,什么是文人之道,什么是君子之道,但他还是忍住了,虽然理论上二哥训三弟理所当然,但这三弟今天表现太神奇了,让他在三弟面前没啥底气,算了,读书人进厨房,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就让他玩玩吧。
风中传来一阵清香之气……
是从厨房传来的……
只是一股气,就让林佳良产生了强烈的食欲……
很快,林苏端着一只大碗,里面是丝状物,上面点缀点点葱花……
“这是……”林佳良接过碗,观察。
“面条啊!”
“面条?面粉做的?一根根地牵成这等模样,有何道理?”林佳良不懂。
一根根牵成?你倒是牵给我瞧瞧……等下,这世界难道没有面条?
一打听还真没有,在这里,面粉唯一的用途就是捏成一个团,蒸成黄牛那啥……哦,不,蒸成窝窝头!
在世人眼中,面粉是充饥的,不是拿来绣花的,不管做成什么模样,最终都会下肚,然后变那啥……
饮食世界里,他们全是终结者。
林苏这个过程论者很孤独啊。
算了,林苏也懒得从圣人经典中去寻找“面条成条状到底有什么人生大道理”,直接将老二推向正堂:“这碗面,给老娘送过去吧!”
孝道,那是老二化于日常的,这闻着就香的面条,当然该当送给老娘。
“我来吧!”旁边一人从月色下走来,正是玉楼。
“我们一起吧!”
林母已经打算休息了,这些时候,她可是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过。
至于晚餐,她是自动忽略掉了,以前贵为侯府夫人的时候,那当然是一日三餐,从云端跌落尘埃,吃饭就不再规律,饿得狠了,弄点吃的,饿得不那么狠,哪有粮食可浪费?
今天吃了半条羊腿,如果她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件事情该当记下一笔,羊腿都吃了,怎么可能再吃晚餐?
的确是有点饿,但睡着了就不饿了。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娘,三弟弄了点新鲜吃食,送给娘尝一尝。”
房门打开,林母接过玉楼捧着的碗,瞅着碗里的面条也跟林佳良有同样的困惑,但凑到鼻尖闻一闻,她也觉得胃突然开始了蠕动。
“倒也新鲜,这么白,这么香……”她挑起一根面条送入嘴中,突然眼睛亮了。
吃了半碗,剩下的,她给了小桃,小桃一尝,就没那么矜持了,筷子的频率明显加快,额头都冒汗了,汤水一滴不剩。
“没想到面粉这么一弄,居然有如此美味,你说,这是三郎的主意?”
“这是三弟亲自下厨给娘做的。”
“亲自下厨?这个混账!君子远疱厨,他一个大诗人、大名士怎能如此轻贱?你怎么当二哥的?也不拦着,传将出去,岂不斯文扫地?”
一顿痛骂,林佳良脸上忽红忽白,我也拦了啊,没拦住……
“小桃,你去,就说我说的,从此不准三公子进厨房半步。”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