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内的炭火烧得正红,噼啪作响。
刘仙州却感觉浑身微微发凉,眉头紧蹙,沉声道:“刘大少爷,这不过是一次拙劣的栽脏陷害,难道你看不出来?”
“长老你说有人栽赃,那我倒想问问,是谁在栽赃谁?”
刘途眼神犀利,冷声反问。
“刘少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夫怎么有些听不懂?”
刘途展现出来的强硬态度,让在墨序中部分院内位高权重的刘仙州感觉有些不适,心头怒气陡生。
甚至在刘仙州看来,抛开同为儒序这层身份,中院跟首辅大人的关系远比刘阀要更加亲近。如果两边真因此闹翻了,首辅大人会偏袒谁,那还真不一定。
“我的人也被李钧杀了。”
胡森苦着脸说道:“那要是山里有意见怎么办?”
“这么说中院是吃素的了?”
沈笠骂骂咧咧,背着走在胡森面前来回踱步。
刘仙州跟着起身,大笑道:“砧板鱼肉,慢慢炮制!”
而且自从在抱上了张峰岳这条大腿后,中院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几乎不与其他儒序门阀有过多来往。和同在一城的刘阀关系并不算亲密,多年来只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真是个难缠的老东西啊!刘途心头感慨连连,能接替孟席的位置,成为中部分院排名第一的副院长,这个刘仙州果然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
听着王旗再次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沈笠这才满意一笑,悠然走进一张沙发中躺下。
“什么叫炮制,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你知不知道外人有多少人想打注入器都找不到门路?老子当年在津门的时候,为了一支九品内功跟人拔刀子玩儿命,被捅了三刀才抢到手。你现在敞开了打居然还不知足,纯粹就是他娘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说了,要想成为武序在人前显贵,在人后受点罪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颗坚定不移的‘忠心’,中院在帝国工部中获得了大量的官位,实力和资源一直遥遥领先其他四座分院,在墨序内部俨然已是一家独大。
这在刘途看来,根本就是一次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
刘途目光直视对方,“那长老你的意思,是我在栽赃你了?”
刘仙州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问道:“怎么显?”
刘途故作恍然,问道:“不过,刘长老你的手里有证据吗?”
安插眼线,这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不可触犯的忌讳。
金陵城中某处天阙的隐秘据点,沈笠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王旗夹杂着哀嚎的叫骂声,扯着嗓子隔门骂道。
“这可就巧了,老夫虽然不会打猎,但锻刀造弓还算得上是行家里手。刘少爷你需要的好刀,我随时都能提供。”
“刘少爷何必明知故问?”刘仙州的脸色同样冷了下去。
“既然是为虎作伥,那自然是让它们跟这头恶虎先作威作福一番。”
两手枕在头下的沈笠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看向候在一旁的下属问道:“对了,山里面还没有消息?”
胡森点了点头:“已经解决了,抽了一支四品技击出来,应该明后天就能送回山里。”
“伱们兼爱所的人鼻子真有这么灵?”刘途眸光阴冷:“还是说,如今金陵六部的儒序官员身边都被你们中院安插了眼线?”
刘途见老人摇头,微微一笑道:“一头野兽不管再凶恶,归根结底也只是畜生罢了。你只要让它吃饱喝足,它就会对你放下戒心,甚至对你摇尾示好。到时候你只需要拿上一把好刀,慢慢绕到它的身后,轻而易举便能一击致命。”
“但是刘少爷的麻烦,跟老夫有关!”
录像这种东西放在现如今的大明帝国中,想要仿造实在太简单,随便找一个精通黄粱梦境构造的杂序就能仿制的栩栩如生,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有力的证据。
见刘途如此咄咄逼人,刘仙州一时间有些竟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压着心头火气再解释了一遍:“这就李钧故意设的陷阱,目的就是想让我们两方心生芥蒂,他好从中混水摸鱼!”
刘仙州毫不示弱与刘途对视,口中平静道:“只是想提醒刘少爷你一句,与虎谋皮这种事情,想开始很简单,但想要善终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中院背靠的是京城中的那棵参天大树,并不是刘家这样的地方门阀。
一名天阙成员对着沈笠苦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担心这么下去还没等他成为武序,就要先被痛成疯子了。”
李钧让顾玺把这份录像交给自己,要自己向中院施压,想让刘仙州陷入中院内部的责问之中,无暇顾及分心对付他们。
“老虎是血肉之躯,快刀利剑就能诛杀。可伥鬼是无形之物,刀剑无法加身。有形的好杀,这无形之物,可就不好杀了。”
“痛成疯子也得是武疯子。”
刘仙州掷地有声道:“谁想吃人,谁就是虎。”
“沈哥,我当门派武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这小子这样差的基因。那么多九品注入器打下去,结果跟他娘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怀疑那些药剂是不是被他一泡尿全给滋出来了。而且居然会产生这么强烈的痛觉,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反常”
刘仙州目光炯炯:“中院不吃素,也不吃荤,我们只吃鬼!”
如果不是荣禄的突然死亡让刘仙州太过被动,不想在这时候跟以刘阀为首的金陵儒序闹得太僵,他今天根本不会进入这座黄粱梦境来见刘途。
“这一点刘少爷不用担心。我虽然年老,但在中院内还算站的稳,还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风波就倒下。”
“谁是虎?”刘途冷声反道。
“长老请讲。”刘途抬手示意。
可他已经如此,骂起劲来的沈笠却依旧不放过他,喋喋不休说道:“老胡你不要给我装死,我问你,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刘仙州话音顿了顿,眉宇之中蓦然泛起森冷杀意:“就在不久之前。”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刘仙州了然,笑道:“刘少爷的意思是先让它们得志,再让它们丧命?”
刘途冷笑道:“你们跟新东林党关系紧密大家同在金陵城,我怎么不知道?”
而他今天约见刘仙州,也不是听李钧的命令行事,而是打算以帮忙洗清杀害郑继之的罪名为条件,让刘仙州和自己联手解决李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