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已挟白刃!
吴押蛟略略扬眉,剩余双臂正要展开攻势,却见陈乞生十分果断的松开剑身,崩步发力,竟如虎扑杀,跃膝撞向自己胸口。
“嘶”笑声变成冷气,被吴押蛟一口倒吸入肚。
他想过对方会用道械、墨甲、符篆,甚至一直暗中提防着头顶的夜空,时刻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雷霆。
可眼前这个黑衣道士却半点道序中人的手段,反而像一个粗野武夫,和自己贴身肉搏,拳拳到肉,招招见血。
这他妈的,还是道序?!
砰!
吴押蛟双臂交叉挡在胸口,却依旧被袭来的巨力震得头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向后退出一步。
与此同时,那柄长剑自行翻卷,掀起一片淋漓血肉,从夹拢的掌心之中脱困而出,对着吴押蛟的头顶斩落。
吴押蛟心神发寒,下意识用一个难看至极,却极为实用的驴打滚闪到一边。
虽然成功躲开剑刃,却被跟上来的陈乞生一脚扫在下颚。
吴押蛟身形不受控制向后翻滚,却依旧没有乱了方寸。只见他在翻滚之中双臂一按地面,顺势以一个乌龙绞柱的动作翻身跃起,同时四臂抱架身周,提防着随时而来的进攻。
果不其然,吴押蛟刚刚站稳,一点寒光已到面门。
他四手抓住剑身,脚尖插入地面,在地面上犁地出两条翻卷沟壑,终于是扛住了长军戳刺的势头。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那无人握持的剑柄旁,却浮现出一张冷漠的面容。
陈乞生持剑转腕,撩出一片猩红血雨。
吴押蛟发出一声痛苦惨叫,四臂全部被齐腕斩断。
增挂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疯狂运转,阡陌器官的强悍让吴押蛟并没有丧失战斗力,没有手掌的四条臂如棍纷飞乱舞,将陈乞生的右肩砸到坍塌变形。
“死啊!”
本就在毒雾中被腐蚀的一片坑洼的甲胄,再也挡不住吴押蛟的进攻,两条冒着骨茬的断臂贯穿而入,插进陈乞生的腹部。
陈乞生喉头滚动,不知道一口气吞下多少颗转基因丹药,根根血丝缠上瞳孔,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嘴角淌血的道士,竟咧开嘴唇,对着吴押蛟露出一口猩红牙齿。
这一笑,看得吴押蛟浑身寒意直冒。
就在这时,陈乞生突然抬起右臂,一把抓住吴押蛟的头发,五指发力扯起他的脑袋,一记头锤狠狠砸在吴押蛟的面门之上。
砰!
吴押蛟双眼翻白,凹陷的面门血水喷溅。
陈乞生掐住吴押蛟的脖颈,将对方的身体直接提起,还留在自己腹部之中手臂也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嗡.
青红道文缠绕手臂,光芒大亮,照出吴押蛟眼眸中的恐惧和求饶。
咔嚓。
在雄浑力道的加持下,吴押蛟的颈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暴响,随后整个人整个人被贯入崩碎的街面。
“同为序四,确实有差距。”
陈乞生低头看着坑中扭曲的身体,对着吴押蛟伤口处正在蠕动滋生的肉芽吐了一口血水。
“我是老派道四人仙主,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铮!
长剑飞落,长军愤怒的面容在剑身旁浮现,将神志依旧清醒的吴押蛟一剑剑斩成碎肉。
与此同时,那群静立不动的门阀私兵不约而同抬起头颅,转身看向那栋灯火辉煌的陆氏宅楼。
他们睁开的眼眸之中,瞳孔被一片金色占据,一个‘邹’字稳稳镶嵌其中。
佛国盗梦,对于他们这些低级从序者来说,遇见便是绝境,根本无路可逃。
砰!砰!砰!
一颗颗头颅渐次爆开,冲天而起的血雨之中,那栋生活着所有陆氏族人的高楼,也在此刻轰然炸开。
轰!
一条焰龙席卷而上,整栋楼宛如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奉化城的夜空。
“辽东山高水深?呵。”
升腾的火光照着范无咎脸上的狰狞笑意。
“不是猛龙,谁过江?”
“想要直捣黄龙?”
卢阀顶楼,卢宁看着现身的李钧,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之后,很快便归于平静。
“能想到这一步,也算有点脑子,但也不多。相比之下是,倒是这几分胆气让人眼前一亮,不过”
卢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以为闯过了倭区的穷山恶水,就有资格能趟我门阀的龙潭虎穴?”
话音落地,占地广袤的楼层之中,脚步声轰然雷动。
儒衫染血的陆玉璋迈前一步,挡在卢宁身前,两把黑色手枪滑入掌心之中。
枪身之上,有银色的纹路分别勾勒出两个正楷小字。
‘暗室’。
‘慎独’。
咔。
陆玉璋手腕上下一抖,双枪铿锵上膛。
一双炽热的眼眸,毫不畏惧的直视李钧。
“老马。”
李钧轻声呼喊。
“嗯?”
盔中独眼向下看去,传出马王爷苍老浑厚的声音。
“整点动静出来助助兴。”
“行啊,想听点什么?”
“随你,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吵了。”
“哪儿吵?”
李钧淡淡道:“你没听见吗?那些惨死的冤魂在叫嚷着要找人同行啊。”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马王爷心头的一些回忆,默了片刻之后,马王爷开口道:“确实有些太吵了,咱爷俩今天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免得他们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正该如此。”
当!
只听一声锣鼓先响,渐渐加快,有古筝声跟着切入,像是引着台上人出将登场。
李钧持枪在手,朝着陆玉璋迈开脚步。
锣鼓这种,一腔二胡拉起,声调哀切,宛如一片凄冷风雪在吹打荒野树林。
马王爷略显低沉却不失力度的嗓音响了起来。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四周的呼喊潮水般涌来,迎着卢宁不屑的目光和陆玉璋抬起的枪口,李钧的脚步越走越快,身上的黑色火焰越烧越旺。
锵!
一声铜锣之后,却突兀跟上一阵沉重鼓点。
“彤云低锁山河暗,树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
本是沉郁苍凉的羁旅悲情,在马王爷的口中却唱出了上山寻仇的阵阵杀意。
倭区血战,本就只为家乡之人有一盏暖灯安眠。
现在却只剩下四野孤魂,游荡在这白山黑水之间。
李钧咬着一口翻涌怒气,举步踏岳,身影闪现在陆玉璋面前。
枪尖刺目,枪口森寒
砰!
一声暴烈的枪声回荡在这座奢华无比的楼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