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血烧灼着一身的杀气。
“陈乞生、袁明妃、范无咎,你们留下来协助谢必安驻守户所。”
“是!”
无人反驳,只有抱拳领命。
“邹四九、马王爷,跟我去姬路城。我要亲眼看看这位周鹤羽周大人,是不是真的浑身是胆!”
“是!”
姬路城百户所。
一把曾经属于百户虬龙的高椅被摆到了户所大门的台阶之上。
云从大马金刀坐在其中,低头俯视着阶下跪倒一片的身影,眼神一片冰冷。
“箕山,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现在跪在伱周围的,可都是这些年跟你出身入死的手足兄弟!我知道你对重甲很忠心,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为了成全自己的义气,让他们为你陪葬?”
姬路城二处小旗蟠蟒半蹲着身体,苦口婆心的劝解着面前躺在血泊之中的汉子。
箕山的两条腿已经齐膝砍断,浑身刀口,通体血染。可眉宇间的凶气却半点不散,眼眸之中的怒意宛如实质,根本不看眼前的蟠蟒,始终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云从。
“云从,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为什么?!”
箕山嘶吼的声音如同陷入濒死之地的野兽,回荡在夜幕之下。
“到现在还在问这种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被忽视的蟠蟒轻轻叹了口气:“箕山,以前你在鸿鹄的刀下救过我,这份情我一直记得,也说过一定会还给你。所以现在只要你点头,带着一处的兄弟们归顺云从百户,我保证你能够坐上总旗的位置。”
“他?也配叫百户?!”
箕山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
“你回头问问他,他敢告诉千户所他是百户吗?他有这个胆子吗?”
箕山一脸不屑,咬断笑声,凶狠的眼神扎在蟠蟒的脸上:“我他妈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看着那些鸿鹄一刀刀剁成肉泥,然后抽出你的意识,在黄粱梦境里为他们卖一辈子的屁股!”
噗呲!
一截猩红的舌头掉在地上。
箕山脖颈暴起紫黑色的青筋,双眼圆突宛如厉鬼,鲜血从紧咬的牙缝中不断溢出。
可即便是如此剧痛,他依旧没有发出哪怕半点声响!
“我知道你们农序的人对疼痛很敏感,也知道你们的生命力很强,轻易不会死。除非是像你的亲兄弟红眼那样,活生生被人腰斩。”
蟠蟒横着手掌在面前一划,眯着眼笑道:“我是真心实意想留你一条命,你也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降了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对吗?”
一团腥臭的鲜血喷在脸上,盖住了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箕山咧开嘴巴,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无声的快意大笑。
“想求死?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蟠蟒抬手拭去脸上的血迹,面无表情道:“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们一处的人是怎么一个个惨死在你的面前!动手!”
噗呲!
一颗人头随刀而落,无首的尸体喷出数寸血泉,在箕山脸上已经凝固的血痂上,再覆盖一层鲜红。
“这是第一个。”
蟠蟒伸出一根手指竖在箕山面前,轻轻晃动。
“现在你还剩十七个兄弟。”
“啊!!”
箕山口中发出沙哑的嘶吼,哪怕自己双臂却被身后的锦衣卫直接折断,依旧不断的挣扎。
又是一刀斩落。
蟠蟒长身而起,低头轻蔑道:“十六个。箕山,你降还是不降?!”
阴毒的话音飘荡在冰冷的夜风之中,箕山被踩在地上的脸已经褪去了那股视死如归的悍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怕死,但他不愿意看到这些面对鸿鹄、面对流寇都不曾后退半步的手足,这样白白死在丢了性命。
尽管直到此刻,周围依旧没有任何一名一处的锦衣卫开口求饶。
他们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骂名,我一人来担。
“啊”
箕山颤抖的嘴唇中刚刚传出哀鸣,就被一声从户所外闯入的怒喝直接打断!
“邹爷我做人一向秉持与人为善的宗旨,今天老子还是头一次他妈的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砰!砰!
限制箕山行动的两名锦衣卫头颅轰然炸开,卧在血泊之中的箕山猛然转头,脸上血泪纵横!
“啊,啊啊,杀啊啊啊!”
“阎君?!”
台阶之上,云从再也坐不稳那把椅子,脸色阴沉看着户所门前出现的身影,心中惊涛翻涌。
“没想到最先来的竟然是他?!”
台阶之下,蟠蟒神色惊惶,对着四周骇然的下属厉声吼道:“开枪!”
“老子准你们开枪了吗?!”
一双双惊怒的眼眸全部被突然浮现的‘邹’字牢牢占据,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再也无法落下。
“一群杂碎,都该死。特别是你!”
邹四九侧头重重啐了一口,抽出插在裤兜中的双手,脸上戾气翻涌。
啪!
两声响指落下,满场血泉炸起!
砰!砰!砰!
包括蟠蟒在内,所有叛乱的姬路城二处锦衣卫头颅同时炸开。
冲天的血雨之中,神情冷峻的李钧一步闪身便出现在云从面前,左手五指直接盖向他的面门。
铮!
几乎同时,云从身后的阴影之中撞出一道摄人寒光,照亮半张冷漠的面容。
赫然正是周鹤羽身旁的那名姓陈的黑衣仆从!
“知道你后面还有人,那又如何?”
李钧以拳迎锋,一拳砸碎寒光,将对方直接轰进户所之中。
“大人救我!”
李钧的强横远远超出了云从的想象,脸上强装的勇气在生死面前瞬间消弭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迟早会有人来救援姬路城,也得到了周鹤羽的承诺,会保障他这枚鱼饵的安全。
但他没想到上钩的不是肥美的鱼,而翻江的蛟!
滋啦
李钧拔刀在手,抬脚踹在云从的腘窝,锋刃一寸寸从他的喉间缓慢横抹而过。
鲜血沿着割开的伤口向外喷溅,一颗头颅生生从跪倒的身体上被割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惹错了人?觉得惹上了麻烦?明白了就好。”
李钧用持刀的手背抹去脸上的血点,双眼盯着户所深处凝固的黑暗,神情跋扈嚣张,沾满猩红的左手曲掌轻招。
“来,别怂,让老子看看你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