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唇微启,传出慵懒妩媚的声线:“你是道序,我是佛序,怎么,你也想试试佛道双修?”陈乞生眼眸发亮,脑后的马尾兀自上下跳动,“大道无边,贫道这辈子上下求索,孜孜不倦!”
“行啊,那就在这儿?我用佛国拉你?”袁明妃莞尔一笑。
佛国那玩意儿要是进去了,谁玩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陈乞生脸上笑容一僵,“其实.贫道我的性格比较保守,追求现世的真理,不喜欢虚幻的情欲。袁姐你的好意贫道我心领了。”
袁明妃眼神摇晃,媚意无边:“真的不进来吗?那可就太可惜了,佛序的滋味那可都在佛国里呢。”
“赶路重要,赶路重要。”陈乞生神色尴尬。
袁明妃见状也不再继续逗弄陈乞生,收起脸上的风情,轻蹙眉头:“真要一个人走?”
“修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刻仙缘在前,不得不走。”
陈乞生一副神棍模样,打着机锋。
袁明妃狠狠咬了一口黄铜烟嘴,喷出一口淡淡白烟:“说人话。”
陈乞生嘿嘿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啊,这次是上面发话了,谁能把明智晴秀的脑袋拿回去,谁就能拿到那个递补地仙的名额。”
“你可以等着李钧办完手里的事情.”
“时不我待啊。”
陈乞生叹气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一个锦衣卫特聘客卿的身份,当然不想继续跟那些道匪们玩单挑了。但如今这种情况,犬山城这边一时半会儿根本抽不开身。”
“这次谢必安好不容易帮我锁定明智长野的藏身位置,要是错失机会,我怕自己晚上闭上眼睛都睡不着啊。”
袁明妃脸色肃穆:“道六山水郎,在现在的倭区可占不到便宜了。”
“我知道,但总归要拼一次吧。”
“不要长生了?”
“正是为了长生。”
都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过客,大家萍水相逢,自然点到为止。
袁明妃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会把你离开的消息转达给李钧。”
“那就谢啦,袁姐。”
陈乞生毫无半点龙虎山天师的风范,把脑袋伸出窗外,笑道:“不过你千万记得把我说的惨一点啊,这样等我真被人打得抱头鼠窜的时候,李钧也能麻溜点来救我。”
“放心,有多惨说多惨!”
引擎嗡鸣,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咔咔的声响,烟尘飞卷。
袁明妃凝视着那辆远去的乌骓,半晌之后,低声自语:“陈乞生,陈乞生,你的长生可跟这个‘乞’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啊。”
“果然是浪荡淫秽的佛妓,才逃窜到倭区没几天,竟然又勾搭上了新的姘头。”
蓦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蹿进袁明妃的耳中。
一道黑影从天而坠,重重砸在乌骓的车头之上。
轰!
乌骓厚重的车尾猛然翘起,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中,整个车头被来人直接踩烂。
一袭红衣飘然飞出尘埃,落在两丈开外。
袁明妃一手捏着大红色的裙角,一手抓着烟杆将散乱的鬓发撩到耳后,抬头看向那道站在乌骓残骸上的身影。
黑色劲装,齐耳短发,眉眼锐利,气质凶悍。
赫然正是号称整个倭区第一总旗的孔雀!
“你就是江户城锦衣卫里那个出身桑烟寺的佛序?”
袁明妃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孔雀,揶揄道:“这股男不男女不女的味道,确实和那些尼姑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看来犬山城锦衣卫已经把我的身份透漏给了你啊。”
孔雀踏着残骸上锐利的金属棱角,一步步向前:“既然如此,你不老老实实躲在用色相换来的保护伞下,怎么还敢走出户所来找死?”
袁明妃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情郎都差点被人打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跑着远来杀我?”
孔雀眼眸发冷,一身戾气翻涌:“肮脏的佛妓,我一会就来拔了你的舌头!”
“他娘的,老子原本是准备埋伏你一手的,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突然,一个粗犷的吼声响起。
范无咎抓着绣春刀,在袁明妃身旁站定,“你这个臭娘们,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来试试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对于范无咎的出现,孔雀显然早已经预料到。
此刻她脸上狰狞不减,盯着袁明妃讥讽道:“你知道我会来杀你,我也知道你想借犬山城的手报仇。可惜现在阎君根本就不在犬山城,光靠一个范无咎,你以为你能有胜”
嗡!
孔雀话音未落,就被一声爆裂的轰鸣打断。
她猛然回头,只见一辆本应该已经远去的乌骓,正以极其狂暴的姿态撞进视野尽头。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陈乞生脑袋探出车窗,朝着范无咎怒声吼道:“赶紧宰了,道爷我是真着急赶路啊!”
铮!
脑后劲风呼啸,孔雀回身一拳将袭来的刀光砸开。
不知何时,她脸上五官以鼻间为中线上下分开,翻卷到颅后和脖间,露出一张横眉怒目的虬须面孔。
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胸口本就不算明显的女性特征快速消失,转化为一身贲张强横的肌肉。
“袁明妃!”
虬须面孔中,传出恼羞成怒的尖锐女声。
“小白说的还真对,你确实是没什么脑子。”
袁明妃扶着烟杆,身上大红色的裙摆和满头乌黑的青丝一同随风飘摇。
“不过这么浅显的陷阱,你那位情郎居然都不提醒你,反而坐视你跳进来,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放弃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