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慧难会选择不惜代价拖住我,也不让给我们逃走的机会?”“擅赌者,自然能懂人心。”
赫藏甲淡淡道:“慧难脸上的贪欲,比那些押上所有身家,亡命一博的赌徒还要浓厚。他要是舍得放我们走,那我以后也用不着在川渝赌会混了。”
“更何况,慧难和藏在他背后的罗汉寺住持并不是真正的同心协力。临敌还内斗,自寻死路。”
李钧眉头一挑,听见赫藏甲继续说道:“那老秃驴着实阴险,不过慧难也是蠢货。真以为加持点算力就能跟大哥你正面抡拳了?”
“照我看,这慧难和尚以前在罗汉寺的日子也过得不宽裕,好不容易掌握点佛国权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马屁,拍的舒坦。
李钧轻轻一笑,“你今天冒这么大的风险入局,拿自己的性命押注,难道就为了拍我的马屁?”
赫藏甲迈步的动作一僵,“钧哥伱看出来了?”
“我的脑子里又不是全是肌肉。”
“钧哥果然是英明神武,智慧超群啊。我这点小把戏还是没能瞒过你。”
赫藏甲嘿嘿一笑,“我赫藏甲说白了就是一个赌徒。这世道在我看来就是一场赌局,一言一行无外乎都是在押注罢了。只不过这一次我不想赢利,而是想赢义。”
赫藏甲抿了抿嘴,眼角余光瞥了眼背后昏迷不醒的少年,语调转柔,“况且,周游这小子,我很喜欢。”
李钧沉默片刻,赫藏甲的坦然让他心生错愕的同时,心底那一丝被算计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不愿意与伪君子为友,却愿意和真小人为朋。
李钧笑问道:“那个叫慧心的主持没死,我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接下来恐怕麻烦不少。你难道不怕被牵连?”
赫藏甲见李钧嘴角露出笑意,心中顿时暗松一口气。
“说不怕那是假的,不过既然是赌,那最好的局面也是收获和损失五五开,这点风险我还是承担的起。”
“况且这里可是重庆府,难道那些佛爷道爷还能千里迢迢来这里杀我不成?而且小弟我好歹也是川渝赌会的牌面人物,头上可还有‘千门八将’顶着的。”
李钧沉声道:“其实不值得。”
其实在他看来,赫藏甲和自己沾染上关系所冒的风险,远远高于收益。
自己能做的,也许只有帮他杀人而已。
可那些人却连有天志会身份的赵青侠都敢动,更何况是区区一张川渝赌会的文牌‘虎头’?
要是连命都没了,追求这些外物还有什么意义?
“买定就要离手,那是赌场规矩,没什么值与不值。”
赫藏甲负在身后的双手向上一挑,将有滑落迹象的少年重新背好。
“我猜钧哥你肯定以为我和你做朋友,是为了让你帮我杀人吧?”
李钧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一向是帮亲不帮理。”
“要是没有贪心,那也是假的。”
赫藏甲自顾自说道:“农家序列的人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脚踏实地慢慢提升。可重庆府的世道,根本不会给你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上走的机会。”
“我看好周游,是因为他过的这些日子,我原来都过过。可我经历的事情,他却未必能够扛的过来。”
“为了得到现在这张‘虎头’牌面,我杀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和钧哥你做朋友,或许能狐假虎威,以武七独夫的名头提升自己的牌面。”
赫藏甲一字一顿,“但我更害怕的是,有天我死了,没人来帮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