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昌低头,咬牙应了下来,“分家本来就要请舅舅做见证的,没问题。”
钱老爷就猛的看向另外四个外甥,冷着脸问,“你们呢?”
四人求之不得,连忙点头道:“我们愿意。”
那天还没吵出个结果来,爹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所以根本没分家。
虽然那天老爹要分给他们的是少了点,可也比现在都被大哥捏在手里强。
这两天他们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气死老爹的事传出去,也没来得及多想。
可现在想一想,老爹没了,老娘没主意,接下来要再分家就得看大哥的脸色了,以大哥的为人能给他们分多少?
还不如趁着舅舅在,能分就分了,说不定舅舅比老爹公平呢?
就是……几人也有点心惊胆战的看地上那团黄符,只希望舅舅不要把这事公开来,不然……他们在这里没法继续过下去了。
钱老爷见他们也同意,就勉强平了平气,冷着声音道:“大鸿,去把你姑请来,还有你两个表妹,让她们一块儿过来听着。”
孙大昌:“舅舅,妹妹她们已经出嫁,嫁出去的时候都有嫁妆了,这家产没她们的份儿,就不必要叫来了吧?”
钱老爷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你们成亲的时候不仅有聘礼,成亲之后,你爹还会给你们一部分私产打理,怎么,你们分了这些东西之后也打算不要其他家产了?”
孙大昌嘀咕道:“我们和她们怎么一样,她们是外嫁女……”
钱老爷就踢了他一脚,“闭嘴吧你,你两个妹妹不稀罕分你家那点家产,不过是你爹惦记她们,想给她们留些东西做念想罢了,不分你的田宅铺子!”
孙大昌低下头去不说话。
钱老爷就看向里正和村老们,“里正和各位老人们觉得呢?”
里正道:“这是应该的,虽然出嫁女已经有了嫁妆,但家中的老人有遗言,还是应该以老人的遗愿为主。”
村老们也道:“是啊,我们都老了,临死前的小心愿,能完成就完成了吧。”
送些东西给女儿们留作念想罢了,大家都可以理解。
孙老太太被两个女儿扶出来。
潘筠不由的抬头看去,只见孙老太太脸色虚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气血大亏,大受打击的模样。
钱老爷让人搬来一张椅子给他姐姐坐下,等人到齐了才开始道:“树大分枝,家大分家,这是自然之理。本来姐夫去了,不应该在这时候分家的,但我姐夫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件事。
我今日就来当个恶人,在我姐夫灵位前把家给分了,要是分得不好,回头我姐夫有气,也自是来找我,与你们都不相干!”
里正连忙道:“钱老爷多虑了,这玉山县内,谁不知道你们郎舅关系好得跟什么似的,您为人又公正,这孙家析产分家,再没有人比你主持更好的了。”
众人连连应声,“是啊,是啊。”
谁不知道钱孙两家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村里昨天还说呢,听见孙老爷死前一直在喊小舅子的名字,还派了两拨下人去县里请钱老爷。
结果人还没到,孙老爷先一步没了。
钱老爷目光扫过几个外甥,冷着脸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就分了。
这分家也不是我说怎么分就怎么分的,一来,我遵照的是我姐夫的意思,二来,我依照大明律来分!”
钱老爷道:“所有的田地铺面中,先拿出一份族田来,这一份是不分的,只作孙氏族中祭祀和扶贫慰弱之用,村老们,这一份,你们那儿都有数吧?”
所谓的村老,在孙家庄里,都是姓孙的,上了年纪且有一定德行的老人。
他们不仅知道的多,也有一定的威望。
孙氏的族长之前是孙老爷,现在是孙大昌,钱老爷现在对这大外甥也不是很信任,所以直接问村老。
村老们立即点头,“知道,族里都有账目,去年族长又往族田里添了二十亩,每年的出息除了给村里上了五十五岁的老人送节礼,就是给那几户孤寡,一年大约要给一百斤谷子。”
钱老爷点头,“族田不动,归大房和族里一起管理,另有一份,是河下那两百亩地,拿来用作义学的支出,这一份田产的地契也已经单独做出来,是我姐夫生前的意思,大昌,你们没意见吧?”
孙大昌嘴巴动了动,没吭声,他身后的孙二嘀咕道:“舅舅,那两百亩田可都是上等田,给义学的田产,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选嘛。”
钱老爷瞥了他一眼道:“这份田就算是不给义学,也分不到你手里。”
孙二一想还真是,他上头还有大哥呢,那么肥一块地,他肯定抢不过,于是老实的跪好,改口道:“那我听舅舅的。”
孙大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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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