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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第412章 帝国的养分(第2 / 2页)

李义府笑道:“有什么不好,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刘德威摇头道:“你这样杀人,往后在朝中人人都会忌惮你,如此你将会很难在朝中立足的。”李义府对刘尚书的这番话没放在心上。

刘德威只是这样说,毕竟他也听说李义府从小时候过得很不好,不论是借读还是来科举的路上,他自小就受尽了世家子弟的欺凌。

这是他以前的经历,这孩子眼中没有怜悯。

李义府是御史台的官吏,不是刑部的官吏,刘德威只能给他几句忠告,但他行事如何与刑部无关。

再者说,李义府有他自己的经历,他又不是小孩子,他的行为到头来也是他自己的事。

“老夫听闻你一直照顾着一户母子。”

“那孩子是骆宾王,是某家的学生。”

“你可不要带着孩子去杀人。”

“自然是不会的。”

刘德威颔首,又提笔在李义府递交的名册上写着批注。

狄仁杰与李治,李慎已成为了刑部尚书刘德威的好帮手,他们可不是李义府那样杀人了事。

狄仁杰与李治还要帮助刑部治理这里,收拾后事,其中包括重新划分田亩,收缴家产,重新设置集市。

当冬季的雪飘来,江南也入冬了,而在这个冬天,对江左的中古门阀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寒冷的冬季。

秦淮乌衣巷,这里是一座夫子庙,上官仪带着一百名御史与三千兵马,将一个个的人犯押在了夫子庙前。

上官仪比之李义府仁慈得多,除了一些就地反抗之人杀了,其余的都被押送去了长安城。

上官仪站在夫子庙前,对众人道:“我等御史奉陛下旨意,清查田亩隐户,从未有过要清理世家之意,我们所拿的皆是犯人,与尔等无关。”

一户户的高门大院被官兵闯入,一应的家产被抄没。

为了装下这些金银与玉璧,或者是绸缎,马车不够用了,便连夜造马车。

谁能想到这些门阀竟然富得不可理喻,足够朝中发起十余次东征了。

忙完手头上的事,又有不少从各地而来的乡民前来告状,但凡涉及赋税与田亩,隐户之事,皆可报之御史。

不论是农户,黔首,哪怕是一介家仆都可以状告自己的主家,只要查问罪证坐实,御史就会将人犯拿下。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告状,上官仪无奈之下,又只能分出数十人的御史去各地办事。

深夜,上官仪走入了乌衣巷,来这里也想感受着当年王羲之在这里的底蕴。

但底蕴都已不在了,上官仪也没心思欣赏王羲之的真迹,只能摇头叹息。

乾庆二年,十二月的隆冬时节,很多人小看了这一次朝中清查田亩,清查隐户的官吏。

朝中的意志之坚定,清查之力度,杀人之多,抓人之多,是几百年来都未曾见过的。

王谢两家从此凋敝了,留在中原的世家再也不会如当年那样,未来的数十年内,世家再也不会威胁到皇权了。

或许数十年之后,当支教在中原各地扩散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当年的世家是什么模样的。

上官仪从一旁的御史手中拿过了族谱,低声问道:“这是王谢两家的族谱吗?”

“是的。”

上官仪点头翻看着。

那位较为年轻的御史道:“有人说是当年世家各地没有听从太上皇的禁婚旨意,现在的新帝来报复了,为了一道旨意,皇帝就来江南杀这么多人,会有后人记恨的。”

上官仪轻笑道:“可笑,可悲。”

几个御史点燃了火盆,是呀,到现在还有人觉得是当年的世家不愿意听从贞观一朝的禁婚旨意。

若这一次的清查只是为了李唐与世家的旧怨,那未免太可笑了,可笑的是他们的心思狭隘,可笑的是他们看不明白大局,以及现在那位陛下的意志。

皇帝的意志是坚定的,即便是这一次之后,往后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事。

上官仪心知,所谓监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百年来的长久之计,会持续很多很多年。

言罢,上官仪走到一处高台上,在这里汇集着乡民不计其数。

当着数以千计的农户,家仆,乡民的面前,他将一卷卷的族谱丢入火盆中,从此乌衣巷就只剩下了乌衣巷,再无王谢世家。

当族谱丢入火盆中烧毁,高台的后方,传来了哭泣声,那是世家子弟与世家长辈的哭泣。

身前还有乡民们与众多家仆的欢呼声,从此他们有了自己耕种的田地,能够做他们自己想做的经营,朝中给了他们许多好处。

欢呼声与身后的哭嚎声汇聚在一起,上官仪的神色平静,目光看着火焰吞噬了族谱,而后一片片灰烬从火焰中飘出来,飘散在空中,这就像是一棵倒下的大树,它的枯木会滋养大地,会让大地上重新长出新芽。

这个庞大的帝国需要这样的养分,来让这个帝国更加地强盛。

让皇帝的权力再也不局限于庙堂,皇帝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所谓一把椅子。

让朝堂的意志能够传递到这个天下的每个角落。

上官仪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现在他所做的事,是为了这个帝国的强盛。

其实李义府的事比他累得多,因李义府需要奔赴各地,而他只是将秦淮查了。

也是在这个十二月,当上官仪听说了吴王李恪在山东各地又杀了不少人。

上官仪来到江南的一处地方,他在这里给梁祝立了一块石碑。

在这个故事中,在那个两晋的乱世下,梁祝这一对可怜人是不是真的存在,犹未可知。

但他们的故事值得让人动容,上官仪在江南寻遍了许多地方,都未发现梁祝其人,无奈只能在此地立碑。

那是一个向世道不公地发出呐喊的故事,哪怕梁祝的喊声很低微,至少他们喊出来了。

上官仪站在石碑前沉默了良久。

当年那个寄人篱下,几近辗转地又委曲求全的上官仪不在了,现在的上官仪是有着一腔热血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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