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渝刚要说,她那个时候,应该早就睡着了,萧霁就像早料到一般“阿姐醒着,不过那个时候,应该的确无暇顾及,否则,我可太不得用了。”
萧霁脸上顶着巴掌印,被温知渝冷嘲热讽也依旧是一副愉悦的样子,看来,昨夜那场欢愉,足以软了萧霁的骨头。
“你要关我多久?”温知渝晃了晃手腕上的锁扣“我是人,不是动物,没有人会喜欢被这样锁着。”
“阿姐,你清楚的,我不会放你走,自然也不会关着阿姐一辈子,我只是想要阿姐不要逃离我,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萧霁看着温知渝“十几年前,阿姐和我说,你是为我而来的,我信了,可现在,阿姐为什么不能信守诺言呢?”
“阿姐,我只想要你待在我身边,然后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给你买,买不到的,我便帮你去抢来,只要阿姐想的,我都会让阿姐得偿所愿。”
那像是来自深渊之中的蛊惑,温知渝微微扯着嘴角看他“那放我走。”
“不好。”
“萧霁,我没有不信守诺言,我那日哪怕气疯了,也不曾要离开你,我在等你坦诚,可这,就是结果啊。”
温知渝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链条磕在桌子上,响声沉闷,如同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样。
“我放了阿姐,阿姐就不会离开我?”萧霁拽着那一根链条,一用力就握住了温知渝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萧霁将温知渝的手背抵在自己额上,闭上眼感受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凤眼之中是血气,萧霁逼不得温知渝,便逼着自己,生生将自己逼成了这样。
“阿姐,你又骗我。”
温知渝和萧霁最大的问题,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复杂,偏还浓烈,水火交融,所以不能有一点火星,那谎言便是火星子,能藏住的时候便好,藏不住了,迸发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出了大问题,甚至摇摇欲坠。
温知渝一开始就知道,既然让她拿了救赎剧本,那救赎对象十之八九不是什么正常人,可问题是,她是个正常人啊,而且萧霁的伪装太成功,所以,现在,要温知渝怎么揣摩一个小疯子的心理啊?
萧霁在除夕那一晚将温知渝关起来,倒还记着是新年,桌上放着新鲜的糕点果子,还用盒子装着一小盒牛乳糖,温知渝嚼着一颗牛乳糖。
萧霁在旁边端着一盘坚果剥着,温知渝也不客气的拿了果仁来吃,见着萧霁指尖的伤口被坚果划开,那一点血口子,却怎么也不见好,有些坚果仁上甚至都沾了一点暗红色。
温知渝照旧吃了,反正这个人为了留住他,都已经开始放血了,她是什么吸血鬼,还是僵尸吗?
“阿姐倒是不嫌弃我。”
萧霁看着温知渝喝着杏仁露,偶尔就着他的手吃坚果,也不见躲开,萧霁感受着自己指尖的濡湿,他家阿姐连这种时候的反应都与众不同。
不,温知渝只是一边崩溃,一边在心底给自己泼冷水让她冷静。
“我还能嫌弃什么?你的血都喝了,若不是知道自己还是个人,我还当自己是话本子里吸人精血的精怪呢。”
“说不定是个艳鬼什么的。”温知渝自嘲了一声。
“阿姐怎么好这样说,阿姐怎能和那些精怪相提并论?”萧霁放下果仁,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看着温知渝,露出一副虔诚的模样“阿姐该是我的小菩萨啊。”
萧霁学着处事圆滑的时候,也不是不曾听过奉承话,说他是个菩萨心肠,不过之后就没多少人说了,因为那些说他是菩萨心肠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这屋子,萧霁该是花了心思的,就连窗户都用了琉璃制成,冬日的时候,天总是阴沉沉的,难得有了些光,也被窗户严严实实的挡了去。
“当真看不出来。”温知渝又去吃橘子,橘子金黄,看上去已经熟透了,温知渝去剥橘子皮,手动作的时候,锁扣就带着锁链一下下的拉扯着。
萧霁眼尖,瞧见了温知渝手腕那一处的薄红,接过了橘子,给温知渝剥开递过去。
“过了今日,明日开始,各家就开始走动了,你确定,你将我关在这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吗?你能悄无声息的困住我多久?”
“阿姐,我平日虽随性了一些,可对你的事情,我一向都很妥帖的。”萧霁说着,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水渍很快就干了,可温知渝还是能看出来的,萧霁是在仿写她的字,很像,足以以假乱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姐上一次离开我的时候。”温知渝既没死,萧霁便不用那么晦气的词了“我那个时候只是迫切的想要留住一点阿姐的气息,阿姐留下的手稿最多,我静不下心的时候,便抄写那些,阿姐留下了十年的手稿,我却三个月就抄过了一遍,之后,抄的多了,便能以假乱真了。”
“所以,你早就有办法让我名正言顺的消失?”温知渝一边让自己放宽心,一边又实在气闷,喝了一口杏仁露,觉得有些凉了,顺手将小壶放在了旁边的小炉子上热着。
萧霁对温知渝一向贴心,这拔步床,几乎被他塞了个满满当当,炉子里也点了银丝炭。
“大概是十四年前吧。”
温知渝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确信自己不曾听错了时间。
“可那个时候,我并未离开你,甚至,你那个时候都还是温霁,我们甚至朝夕相处,为何会是那个时候。”
“为什么啊?”
萧霁探过身,拉着那一根锁住温知渝的锁链“大概是因为,我本性便是疯了的吧。”
温知渝不着痕迹的躲了躲,“反正也这样了,不如你一并说了吧,骗我的,瞒我的。”
温知渝看着细细的链条被萧霁缠在自己的手腕,“总要让我知道,与我纠缠不休一辈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