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渝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回去躺着。
“明日我们就能走水路了,从水路过去,再骑马一天就能进入冀州境内,水路,应该能歇一歇了。”
他们歇息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城中的客栈也十分简陋,吃食自然也算不得精致,就连酒都是浑浊的烈酒。
容玉一杯浊酒下肚,人终于提起些精神来了,温知渝在旁边抹药,这几日骑马,大腿那一处都磨烂了。
“我从前从未觉得,冀州这样远。”容玉接过温知渝扔给她的药瓶。
“地理志上不是都写明了吗?”
“书上看到的,和亲自经历的,可是两码事,比如眼前这地方,我自出生之后,就没有受过这委屈。”
容玉踏入这个县城之后,只觉得不舒服,这里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街上的行人也多是衣衫褴褛,神色麻木,见着他们之后,眼底也只剩下恐惧和害怕来。
“这便是世间常态,多看看,便习惯了。”温知渝在溪源县待过,对这样的县城倒比容玉更熟悉。
“我本以为,吃饱穿暖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容玉按住额头,她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担心冀州了。
“没有受灾的地方都是如此,你说,冀州会如何?”
“去了就知道了,你之所以要去那里,不就是不想让事态变得更糟糕吗?”
温知渝满脸倦容,安慰了两句就去睡了,容玉和温知渝一间客房,容玉见着人睡着了,才打开萧霁的飞鸽传书看了。
这是容玉收到的第三封飞鸽传书了,全都来自萧霁,萧霁可谓是威逼利诱,试图让容玉将温知渝送回京城。
容玉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动摇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冀州是她所遇到的,最大的一块踏板,处理好冀州之事,容玉所得到的,不是萧霁能给她的。
所以,温知渝,她暂时不能还回去。
容玉烧了传信,看得出来,萧霁无法前来,那她就只当看不到吧。
他们得走五日的水路,容玉从前坐过船,不过那都是游船,游船所在的水面更是波澜不惊,可他们赶路的,可不是游船啊,河面更是波涛汹涌,这就导致,从第一天上船开始,容玉就开始晕船。
“公主?”温知渝看着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的人,抬手轻轻碰了碰容玉。
“怎么了?”
容玉睁开眼,她这两日吐的腹中空无一物,这个时候睁开眼都觉得天旋地转。
“他们来问,说要不要改路线?”温知渝指着外面,容玉身边带着的人,自该以容玉为重。
“这是最快的路了,不必,我还能撑着。”容玉闭着眼和温知渝说话。
“嗯,我和船家聊了几句,说是越往那边走,越有可能遇到水盗,近日,这河上多出不少水盗来,专门打劫过往的大船。”
“也是从冀州来的吗?”
“嗯,那船家和我说,那边的百姓过不下去日子,老弱妇孺逃荒不成,青壮年就只能另谋出路,所以冀州之外,水盗,山匪横行,如今二皇子应该就是在镇压他们。”
“他们说,你这几日都在船上闲逛,原来是在做这些啊。”容玉抬了抬眼皮。
“嗯,你便是穿着旧衣,那些百姓也看的出来你身份不凡,更何况是冀州的官员,所以只能旁敲侧击了。”
过了半晌,容玉才慢慢点头,“那你呢?说实话,你看上去可实在不像是平民百姓。”
“的确,所以我直接给银子,看起来,这些船夫不是第一次被打听冀州的事情了。”
“都是从京城来的吗?”
“反正都是京城那边的口音,人都不多,相当一部分都只到了冀州附近,两三日就离开了。”
容玉撑起身“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人都在盯着冀州,那些世家心中都有一杆秤,等到谢氏控制不住冀州的颓势,他们才会站在陛下那边。”
容玉怀中抱着一个枕头,她这个时候饿狠了,反倒是最清醒的时候。
“那,温姑娘,我们是站在哪一边的?”
“能活命的那一边,公主放心,你一定会是活到最后的人。”
“冀州之事,我想了一个法子,我听得时候觉得极好,只是在大胤不好用,可冀州如今的状况,却刚好适合。”容玉抱着膝盖坐在榻上。
“说来听听。”温知渝还没想到一个两全之策,不可能一直买粮去赈灾,治标不治本。
“土改,如今冀州的土地都掌握在大族手中,杀了他们,将土地分给百姓,冀州此祸便能平。”
“冀州没有谢氏,百姓便能熬过这个冬天。”
而谢氏满门性命,最适合给她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