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荣宁堂摆守岁宴,请了老爷太太,东院里有脸面的丫鬟婆子也叫了,没人来请琮哥儿吗?”
芷芍脸色一僵,心里很替贾琮难过,连东院有脸面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单单把个正经少爷给晾在那里。
赵嬷嬷把脸一拉,有些义愤填膺:“果真没人来请琮哥儿。”
芷芍绣眉微蹙,对着赵嬷嬷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她是让赵嬷嬷不要再说,省的三爷听到了心里不自在。
却见赵嬷嬷愣愣望着他身后,强笑道:”琮哥儿,外头冷呢,你也没穿外套,小心冻着。”
芷芍回头见贾琮正站在房门口,也不知站那多久了,刚才的话八成都听见了,芷芍心里有些酸痛。
贾琮淡淡笑着:“不去也好,我们自己过年不更清净,我今天出去还给你们买了年礼呢。”
芷芍接过贾琮递过来的蓝布软袋,拿出一对亮闪闪的银花绞丝镯,欢喜得笑颜如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赵嬷嬷拿到自己的那套紫铜手炉脚炉,也忙不迭的给贾琮道谢。
贾琮知道今天她要和儿子郭志贵守岁,便让她早些家去。
……
荣庆堂里满满摆了两桌,正中那桌居中的是贾母,挨在她两边的是邢夫人和王夫人。
在往下便是李纨、王熙凤、宝玉、黛玉、迎春、探春、惜春,最后还吊车尾坐了贾环。
堂中另外开一桌,坐了赵姨娘、周姨娘,还有鸳鸯等心腹有脸面的丫鬟。
荣庆堂外头抱厦里也开了一桌,坐了贾赦、贾政、贾琏,以及东府的贾珍、贾蓉等家男。
虽离子时还早,外面爆竹声已是不间断传来。
荣庆堂内贾母笑语晏晏,小辈们说着过年的吉祥话,王熙凤招呼丫鬟们上菜换盘。
好一幅新春富乐融融的好气象。
探春看着坐在末尾,蔫了吧唧的弟弟贾环,皱了皱眉头,转而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是少了一个人,老祖宗的儿孙都到席了,唯独缺了琮三哥。
前些年过年,琮三哥也从不会出现,所以他们这些姊妹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个人存在。
但昨天老太太在荣庆堂问了话,琮三哥又被嘉顺王赏识,邀请参加楠溪文会,这事已阖府都知道了。
就算以前这人是遮掩着的,如今也算到了明面上,毕竟是老祖宗的亲孙子,怎除岁宴还单单不叫他。
迎春虽性子有些木讷,但她和贾琮本就是同父姐弟,比其他姊妹更亲。
这几天又见了贾琮的能为举止,对这弟弟更多了几分怜惜。
她也察觉席上唯独缺了他,自己嫡母没事人一样。
八成是有意没叫上贾琮,迎春这心里有些不自在。
探春也多少猜到,大老爷和大太太一向厌弃贾琮,怕是有意漏了他。
老太太本就不喜贾琮,自然也不揭这口锅,假装不知,免得大家尴尬。
想明白这些,探春心里为贾琮不平,但她却也做不了什么。
黛玉心思灵透,她知探春因书法与贾琮投契,迎春又是贾琮亲姐。
见两人神情,那里还猜不出他们在想些什么。
席上各人正各自盘桓心思,突然听外头丫鬟来报,说嘉顺亲王派遣内官,给琮三爷送来守岁年礼,谢琮三爷相赠佛经之情。
一席的人再一次楞住了,贾母暗自叹了口气,这孽障真是个不消停的。
往年过年这孙子都不在跟前,她也眼不见心烦。
昨儿他虽出了个彩头,但贾母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心中多年的芥蒂和嫌弃就化解了。
今天她见贾琮没在,也习以为常,况心里也明镜一般,这大媳妇对那人嫌弃的很,绝不会给他露脸机会。
她也就顺水推舟,装作什么都不知。
如今嘉顺王居然派人上门给贾琮送守岁礼,贾母也不好再装糊涂。
对邢夫人问道:“今天怎没见他,是不是还在东院。”
邢夫人都快疯了,这孽庶真是成了鬼了,怎么到那里都有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这会子到处吊脖子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