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轰隆—_
比如现在。
冲破天际的嗥叫此起彼伏,大地都在震颤,天上地下乱成一团,姚小祝拼命捂住耳朵,不禁再次怀疑起那个计划的可行性
而提出计划的本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偷窥着战场
祁墨曾经想过,如果是原主在这里,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或许她会先收服守卫营,然后在这广袤的离洲沙漠里寻找新的生机,那样更霸气,也更像一个主角。
但是祁墨清楚,她做不到
她不具备收服一个营地的威信,也没有那个能力她所能做的,只是自己能做到的,和能想象到的东西这是她作为“祁墨”,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来了!“
祁墨眼前一亮,妖和人一样,实力也有高低等级之分,乱斗看似无序,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却是区分强者的最便捷途径。
而在这盛大又混乱的空中战场中,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毫无疑问是一只羽兽。它拥有两颗龙样的头、一对薄如蹼的翅膀,浑身铺满修长金黄的羽毛,无瞳的雪白双目喷射着怒火,看清那玩意模样的
第一时间,姚小祝大惊失色:“你说它?!“
没等姚小祝发出苍白的辩驳,祁墨已经行动,她抓起三爪钩,抢圆胳臂,拼上所有信念丢出去压缩气装置在一瞬间发动,加持着祁墨的力,三爪钩如离弦的巨箭带着刺耳的爆破音破空而去,祁墨把绳子丢给身后:“抓稳。”
甚至连三爪钩的情况都没看清,祁墨已经从瞭望塔上跳了下去
久违的失重感灌满全身。
飓风将大脑多余的念头吹的一片空白,几日前她在楼君弦旁边研究三洲地图的画面重新浮现在脑海,那个时候她想,有没有什么线路,可以瞒过仙盟的关卡直抵东洲任她将地图看烂,恐怕也找不出这样一条奇绝之路。但是那天晚上,在她探望姚小祝之后,问题便出现了一线曙光
——这世上是否存在这样一条路,完美的隐藏在仙盟的探测范围之外?
当然有,因为姚小祝就是这样过来的或者说,东洲那么多妖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身体疾速向下坠落,这样恐怖的高度里,连嘶喊都显得多余。下一秒,一股奇异的力把住了线的另一端,祁墨的身躯迅速抬高,韧性十足的绳子将她牵引到高空的一瞬间,祁墨笑了
视野中,三爪钩牢牢在羽兽巨大的脚爪捆了好几圈,锋利的爪钩刺进脚皮,不过在封印的迫切面前,这点痛对于庞大的羽兽,似乎已经微不足道
赌对了。
——世界上确实存在这么一条路。
闯过封印的离洲妖兽无一例外抵达的东洲,引发无数灾祸;神通广大的仙盟只能接受委托,却无法从道路半途中阻绝,恰恰说明迄今为止,离洲妖兽的路线,仍旧在仙盟的探测地方之外
姚小祝在妖兽蛋里安然无恙的来到离洲就是第二个例证只不过,他们现在是要用相似的办法,从离洲返回东洲
羽兽发出一声长啸,冲破层层阻零的妖群,—头扎进了封印之外。接下去,它会沿着所有妖兽的步伐抵达东洲。这就是祁墨的办法,也必定是最快抵达的办法
寅时,运河边浸着湿气,晨昏尚未散去,高大的楼船形形色色挤在一方,飞庐雕花,透出些暗淡的流光溢彩
路边摊贩支起锅炉,烫红的火舌不时刺一下昏暗的天色,蒸汽在青色阴影里隐约飘散。堂信打着呵欠,手里刚拉出今天第一笼包子,旁边就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
“劳驾。
男人可以用清瘦来形容,宽颌上带着苍白的憔悴,眼尾沁着点点笑意,像是闻到了肉包的油荤他耸耸鼻尖,一只手伸进袖子:“包子怎么卖?”
“三文一个。”
“嗬,“男人扬起一个笑,“不愧是旸京。
说话归说话,他还是买了五个包子,油纸包着,在堂信的注视下若无其事踱步走远。拐进一条巷道后,领口钻出一个淡黄色的毛绒脑袋,他撕下一只包子摁进兔子嘴里—
男人正是化身“黎姑”的鬼修。湫水城之后,他带着蛊师连萱一路逃往旸京,个中艰辛白不必说。鬼修一边啃包子一边研究着手中的通缉令,看着上面熟悉的脸孔,他笑了一下,顺手丢进旁边的泥水里
天色渐亮。
这里是东洲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机关机构核心之所,国主所在之地,旸京城。
越是人稠物穰的地方,上演的情景就越丰富,因果越织密。与其说利益,权力,倒不如说,这里是故事发生的地方
“席小姐!”
一道无名之风穿过弄堂,直抵大宅深处,只听“咔嚓”一声,少女握着剪子回首,瞳孔因为那个带来的消息轻颤。
——“天篆大人亡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