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指系统。祁墨:“它想干嘛?”
“让我回一趟家,它说,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东洲,因为那里即将引来灾祸。”姚小祝顿了顿,“你别看不起,要不是因为它的预言真有一手,我能被骗这么多年?“
灾祸?祁墨皱眉
难不成仙盟为了追捕他们,打算攻打东洲既然如此,叫姚小祝保护又是何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祁墨的声音散在冷风中,“我马上就要回东洲。”姚小祝一激灵:“别丢下我!”“我明天会去跟他们求求情,“祁墨道,“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日夜轮转,金阳升高,沙漠一片蒸腾
祁墨是被—阵巨响轰醒的
她立刻转起身,视线刚一接触屏风外,整个人就因为帐篷内的景象顿住了
只见一根巨大光滑的蓝色鸟喙从天花顶上戳刺下来,鼻孔喷射着骇人的冻气,角虫碰到冻气的东西纷纷化成了冰体,祁墨退了一步,皮肤迅速结起霜
下一秒,她听见了整个帐篷发出可怖的拔裂声响,鸟喙一甩,正面帐篷连同木桩一块高高飞起
天光大亮的一瞬间,祁墨看清了那只妖兽的模样:浑身羽毛蓝到发幽,两条腿爪长的离谱,和她曾在幻境里见到过的上古遗兽体型想必略微逊色。压力也不足。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只修炼近百年的妖。祁墨迅速看向它站立的地方,爪底血迹斑斑,巡逻的将士丢掉了下半身,白花花的肠子流泻一地。
这些该死的妖
祁墨立刻拔剑,下一秒,蓝色鸟妖迈着腿尖啸着跑开,祁墨追上去,和身披铁甲的张酒迎面撞上,他厉声:“你在这干什么?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毕竟在他眼里,穿着布衣的少女实在孱弱的不堪一击
不远处响起数声惨叫,其中一个声音尤为凄厉,蓝色鸟妖闯进了关押妖类的地方,尖锐的指甲贯穿将士的盔甲,鸟喙如暴风扫荡般,正将那些铁笼一个个扫到地上!
那个动作….
祁墨喊:“它在找东西。”
被踹的铁笼里,姚小祝绝望嘶喊,妖兽的脚爪从天而降,重重踩在铁笼上方,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笼子变形凹进去,下一秒,鸟头灵活地弯下来,巨大的眼睛盯着笼子里的人,姚小祝瞬间噤声。
.
“你是,你是……
他艰难地启动记忆,惊慌失措地缩在铁笼角落,本就小的胆子在这几日的磨炼下已经变成了泡泡吹弹可破。脚爪又一踩,尖锐的指甲慢慢靠近笼子里的极限,姚小祝濒临崩溃,扣住脑袋涕泗横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鸟妖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庞大的身躯重重倒下,姚小祝泪眼朦胧,只看到一个轻盈的身影如风叶般躲过鸟妖的攻击,剑光骤闪,眼睛眨了一下,那只巨大的翅膀已齐根切下
.
尽管衣裙不再飘逸,也失去了灵力的加持,但身手却没有丝毫逊色。祁墨轻票飘飘落在地上,张酒停滞在不远处,场面落针可闻,这时,身后响起了一声悲鸣
鸟妖的眼瞳也是蓝的,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想起它方才对姚小祝的举动,祁墨大概明白了。片刻后,她拿回了还没被处理掉的蛋壳碎片,雪白的蛋壳堆在妖兽面前,像是—尊小小的坟墓、
“虽然很抱歉,但我们没有杀害你的孩子。
侵犯领地的妖兽尸体最后被烧掉了,黑烟袅袅,直升穹顶另一边,葛冰盖上了最后一层白布,为死者祈祷完毕后,他们会就地下葬
这片土地—如既往,以故去之人的身躯,滋养生存者的领地、每一个生物都有自己的理由,理由组成因果,周而复始,渺小到不值一提
所有人沉默地看着残缺的尸体入土,张酒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道:“你的那位师父呢?”
祁墨:.
呀,搞忘了
坪地上,铁笼里,姚小祝泪眼汪汪“叔,我真的只记得这些了,你不知道我们那个任务,所有人得了失眠症快四天没有睡觉,这脑子它不转啊"
葛冰抬手。他对旁边的士兵道:“放他出来吧。”
姚小祝哆哆嗦嗦跟在葛冰身后进帐篷里的时候,祁墨还在翻来覆去地看那张地图,张酒出去巡逻。看见姚小祝,祁墨冲他丢了个眼色
姚小祝:“他是我叔。”祁墨:“噗。”
看到葛冰的第一眼她就怀疑,现在果不其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长得像的人?葛冰却无视这两人眉来眼去,径直走到床板前,单膝跪下:“大人。帐篷里瞬间噤声。
“谁。”
声音有些哑,带着缺水的干燥,祁墨有些心虚地合上地图,局促站起身去倒水。楼君弦的眼睛被纱布缠绕,即使躺在床上,却不曾叫人感受到一丝—毫的轻松。
葛冰抬头:“姚归林独子,大人,他可以留。
楼君弦没回答。
“您说的蝶生蛊,这几日我研究了一下,此蛊需要的材料,有几味恰好是离洲边境沙漠特有的缺的一些,我已差人去取,不过….
“不过就像我说的,就算其余材料都备好了,没有最关键的—味,想要制作蝶生蛊也.
楼君弦还是不说话。祁墨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去倒水。
葛冰犹豫:“这最关键的一味,必须是春风蝶的鳞片,这种妖兽已在大陆绝迹上百年,听说只有仙盟丰岗学院的秘境内,还尚有留存的痕迹
“哗啦”—声水溅了出来,祁墨抱歉地笑笑,若无其事坐下,问道:“蝶生蛊是干什么用的?”“向死而求生。“
葛冰答:“这位大人现在的情况,服用此蛊,便可以重塑躯体,恢复生命。
祁墨记得。她也惊讶自己的记性竟然这么好
原主的身体出现在山脚,也就是祁墨穿越过来之后,医宗的长老,就是用蝶生蛊,把她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但是。
“不是说蛊是禁术吗?”葛冰笑了。
“医者,蛊者,不过救人害人的区别,本质是互通的,看怎么用。
祁墨点了点头,看向楼君弦
现在想起来,秘境里她回收妖蝶的尸体,长孙涂也并没有阻止,想来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如果那只妖蝶真是葛冰口中的春风蝶,难不成,这家伙早就开始计划这一天?
“把那些材料给她就好。
许是喝了些水,楼君弦的声音听上去也缓和许多。祁墨的储物袋暂时用不了,要想炼制蝶生蛊也得等到回东洲以后再说。
交代完一切,葛冰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端坐在床板旁,忽然站起身,然后单膝跪了下来,虽然看不懂,但祁墨猜测那大概是一种很庄严的礼仪。
“边境灵力稀薄不稳定,大型芥子舟无法平稳渡过,多数将士来到此地,一守便是一辈子。葛冰忽然缄默。
“我是罪人,”姚小祝在背后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相识不到两天的叔,“名义志原,实则流放,但这些年,见得多了,也就不想那个家了。“
“你们若是要回东洲,请务必带上此子,"葛冰深深低头,“他是姚氏最后的希望,不应该在这罪人之地上,磋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