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对你可不差,吃穿住行,名誉声望,"他扬起声音,“据说你是仙盟八十一座山近半数宗门的亲传,这样的者誉,全天下,不,古往今来,恐也难找出第二个吧。
鬼修仍喋喋不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仙盟派来的说客。祁墨不言语,将剑刃逼近一厘,淡薄的血液顿时溢出,鬼修立刻改口:“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您是我祖宗还不成?我答应就是,魂蛊的事我会努力,只不过你得让我明白,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即使放弃这条命进入不渡境,即使让鬼修成为魂蛊借机附身复活,仙盟仍旧是两洲之间主要势力之一的事实不会变。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人活了另一个人的区别。祁墨又道:“这些年我待在仙盟核心,暗中收集了许多仙盟和天商府还有八风堂苟且的证据,藏在东洲的一个地方,你借用魂蛊复活后,立刻找到这些证据。
鬼修哑然。
“我收回说你天真的话,"他戏谑,“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就不怕我撒手不管,肆意快活吗?"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愤怒。”
祁墨抬眼看向遥远的苍弯,乌云滚,金雷隐匿,她的嗓音被淹没在隆隆和海浪的怒吼里:“我也是。"
“所以我一点也不想醒过来啊!”鬼修叹气,几乎抓狂,“这种—听就麻烦得要死的事情!”
如今的祁墨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语
怪不得梦中的女孩有如此强烈的死意
仙盟的控制犹如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四面八方都是红线,一步踏出不得。只有一死,才能让这固若金汤的局面产生些变化,尽管那是未知
她企图用一只蜉蝣的死,来稍稍撼动这棵已延根百年的巍然大树
祁墨还注意到了一件事,鬼修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不错,按照约定,祁墨应该已经去往不渡境,现实中的她早就死了,”鬼修眯眼,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僵硬又神秘的笑意
“所以,你是谁?”
血液从头顶迅速聚到脚心,祁墨的手指开始变得冰凉。她张口,视野中鬼修的身影却渐渐稀释大脑被无数个想法占据,好像一窝马蜂,其中最明显的那个,是丰岚秘境
——丰岚秘境遇到的白色灵魂,果然是原主祁墨。“喂,喂!”
鬼修摆摆手,试图用不满的嗓门唤醒对面,祁墨道:“我不是祁墨。”
这还用说?他正要开口,祁墨又道:“不过我见过她,在不渡境里。
那对她来说是心甘情原的吗?是安全的吗?
最后见过的那—面,她为什么要说一直在期待着我?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还是预料我终将无法置身事外?
祁墨收剑,鬼修一脸糊涂:“怎么了,不动手了?其实我还蛮想你杀了我的诶,这样我就不用管外面那一堆烂摊子事了,真的吗?确定了吗?我们可打不过仙盟那些人
“他们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
祁墨说完这句话也沉默了,因为不论鬼修,在她眼里是毋庸置疑的可怕。她又道:“除了杀你,还有一条路。"
鬼修不置可否
还有一条路,能是什么路,不就剩和那些人打架这条死路了祁墨:“我问你,我在你眼里的可怕程度有多少?”鬼修:..
他咧嘴一笑:“杀了我的人,你说有多少?”
祁墨:“好。”
她打开仓库门,大步从后门走出,鬼修紧随其后,惊悚地看着她望向头顶那一群即将落到地面的悍人力量,“那就赌一把。”
祁墨盯着天空,那长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此刻踩着抵君喉,正面无表情破空而来。剑锋凌厉推开重重云气,相隔遥远,谁也不确定对方脸上的细节,却都感受到了视线在一瞬间的交汇。一瞬间后,金令祁墨三百六十度调转方向,以雷霆之势,霍然冲向更高空的力量!
鬼修说过,现实中,祁墨最终在仙盟赶来之前成功伪装“手刃鬼修”的假象,而幻境中的逻辑会延续现实,当幻境中的祁墨并没有及时和鬼修达成一致时,她会或许,会做出全然不同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背后细节缘由,但鬼修能成为原主计划的一部分,一定有其必要的道理
所以她在赌赌原主是否肯为这一份必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你和她一样啊,真是个赌徒。”看见金令祁墨转变攻势的一刹那,鬼修有些目瞪口呆,祁墨手指作御剑状,对他说道:“这是你的幻境,所有的一切虽说不能支配,但大概也能受些影响,所以如果想活命,从现在开始,信任我。
信任祁墨。
说完,她头也不回,冲着满天吡张的皲裂乌云,化作—道剑光窜向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