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自闭了。
鹿穗亲自开解:“师姐,看开点,学分只占选拔的二分之一,我们还有选拔赛呢。”祁墨燃起了一线希望, “那照这个换算,我大概要在选拔赛里拿第几名?”鹿穗掰了掰手指。
“前三。”
“….….”
祁墨掀开被子躺倒蒙住头,毁灭吧。
现实比残酷更残酷。尽管祁墨不愿意面对,半天过后,她还是站在了选拔赛的抽签筒前。
交换生可以毛遂自荐报名,也有导师推荐报名,祁墨自然只能属于后者。昨晚她捧着推荐单夜潜主殿,默然踏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望向正在香纸鹤的宗主,凤眸明明暗暗,深沉庄重。
“师父,救命。”
选拔赛同样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会出一道论述,给一天的准备时间,一天后现场临时写,当场改。
祁墨抽到了自己的论述题:结合自身经历谈谈你对仙盟教育体系的理解。
祁墨: “…………说了你又不爱听。
毫不意外的,当天晚上她抱着一堆书又夜潜正殿,泪眼朦胧,两腿一弯膝盖砸地,额头“咚”到敲在地上,泪水沿着鼻梁淌到地上。
“师父,救命。”
楼君弦: “….…”
“我翻了许多书,找了一些关于这道论述的要点,”祁墨苦着脸,“可是太多了,师父。”她眼睛亮晶晶,音量却骤减,声如蚊呐:“您能给我画个重点吗?”
“……”
楼君弦自然不会给她画什么重点。他耐心地从桌案上抽出一本薄薄的纸册,在祈墨期待的注视下,温声开口。
“这本《静心决》,”他看着祈墨,烛火光影勾勒出五官轮廓,“每日修习一遍,应当对你的修行有所裨益。”
祁墨乖乖接过册子,在看到字的那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字?
她抬眼看了看楼君弦,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翻来覆去,忍住了咬手指的冲动,小碎步卑微靠近,谦恭道,“师父,这个字怎么读?”
楼君弦扫了一眼摁在封面上的指尖。
“静。”
“这个呢?”
“心。”
“这个呢?”
“…...”
楼君弦放下手中的纸鹤,看向她。
祁墨心虚地收回手。她确实是故意的,但情有可原。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委婉地告诉这位师尊,这字飘逸过头,她,看不懂。
祈墨不知道,这本静心诀是楼君弦手写原创,集合天篆本人多年修行之精华,无数能人志士求之而不得,其墨宝更是受凡间追捧模仿。没想到落在祁墨手里,竟成了看不懂的烫手山芋。
他微微锁眉,看着封面上飘逸俊朗的字体。
这字。
……有那么丑吗
楼君弦也不知道。
祈墨认字都是看着书斋里标准的出版印刷字体,至于这种个人色彩极强的风格字体,别说欣赏,她能看明白就不错了。
祈墨无功而返,怎么抱着书去怎么抱着书回,还多了一本鬼画符的静心决。
带着对冥顽不化老古董的咒骂,祈墨在书堆里枯坐一晚。天光大亮时,她看着缓缓升起的旭日,合起一页未翻的典籍,释然地笑了。
睡过头了。
玄虚山大师姐踩着点进入露天考场。蓝天白云,莺啼蝶飞,祈墨翩然落座,执笔舔了舔墨水,在监考教习诧异的注视下,开始奋笔疾书。
论述怎么写?闭着眼睛写。
发挥出前世今生所有的文学功底,洋洋洒洒,气势磅礴。
时至今日,监考的教习依然记得那位提前交卷的弟子,她离开考场的背影那样潇洒,卷子上的字狰狞如同狗爬,论述的要点狗屁不通,通篇只有一个核心思想:好。
仙盟好,仙盟妙,仙盟呱呱叫。
教习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篇都写着四个字:给点分吧。
祈墨管不上文试的分数了,因为另一边,武试选拔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准备。交换生选拔万众瞩目,擂台前人来人往,祈墨站在抽签筒前,随手捏起一根。
“七号。”
摇签的弟子看了看祈墨,大声道, “还有谁是七号?”一只手缓缓举起,两根手指捏着号码签。
树影婆娑,鹿穗站在不远处笑了笑,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我是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