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依着心意或是放下一点点,或是纹丝不动。
几首诗过后,挺翘的鼻子也缓缓露出,只剩嘴唇和下颌还被美人扇遮挡。
众人皆面露惊艳。
谢晚凝同陆子宴订婚定的早,十岁就许给他,是以这些年里京中用作姑娘公子们相看的赏花宴、游湖宴她都没有踏足。
赴宴虽多,但都是跟交好的闺中密友们来往,是以真正见过她同她相熟的世家公子极少。
更何况她不爱精细装扮自己,今儿这么郑重打扮,让许多之前见过的人都瞧直了眼。
比如裴钰清。
他甚至有些晃神。
直到身后一直没有出身的公子出列,朝着榻上的姑娘躬身道: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今儿是月圆之日,时节又正值桂花盛开的金秋,谢晚凝眼神微亮,认真看了作诗的公子一眼,将手里的团扇全部放下。
明眸皓齿,端的是一水灵灵的无双美人。
周遭静了两息,响起欢呼声。
喜嬷嬷拿过红绸,递到谢晚凝手中,另外一头由裴钰清牵着。
两人被簇拥着到了前厅。
谢文和郑氏已经等候许久。
拜过高堂父母。
谢书沉声对着女婿嘱咐:“晚晚是我谢家的明珠,今日交到你手上,不求诰命荣华,只请你务必护她一生安宁。”
裴钰清郑重应诺。
盖头下的谢晚凝鼻头一酸,泪滴落在绣鞋之上。
梦里,她嫁给陆子宴时,她的阿爹就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陆子宴也是诚恳应下。
结果……
她要真死了,爹娘兄长他们得到消息,该多么难过。
在郑氏通红的目光下,谢衍誉背着妹妹上了花轿。
“受了委屈就回来,为兄给你做主。”
谢衍誉声音低沉,伏在他背上的谢晚凝听的清清楚楚,她缓缓点头,“我知道的。”
终于上了花轿,轿帘落下前,她看见的是亲人不舍的脸。
随着喜嬷嬷的起轿声,谢晚凝榻上了人生第二段征途。
婚姻。
裴钰清高头大马在前,身后是抬着他妻子的八抬大轿,两边锣鼓开道。
一路吹吹打打绕了半个北城,沿途都有裴府的家丁,婆子们散喜钱。
婚期匆忙,可这会儿,就算是消息闭塞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今儿个是沛国公府跟宣平侯府结亲的日子。
连喜钱都散了足足六箩筐呢。
在一阵吹吹打打下,迎亲队伍终于进了沛国公府。
一切都风平浪静,顺顺当当。
轿帘外伸进一只手,手上递来一截红绸。
谢晚凝握住,被牵着出了花轿,跨过火盆。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
裴府此刻已经高朋满座,京城里但凡数得出名字的宗亲王氏,达官贵族,基本上都在席间。
这是圣上亲自赐下的姻缘,是圣上一母同胞的端阳长公主长子的大喜日子,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纷纷送上重礼。
四个成年皇子全部登门贺喜。
排场之大,都比得上皇子娶正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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