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和陈瑞安只是点头之交,能拿到喜帖也是托了周进的关系,没有参与到那种阴谋中去,也就能安心当个吃瓜群众。
随后几天,满城风雨。
关于川宁侯府一家如何贿赂宦官头目冯冬临,冯冬临又是如何巧舌如簧,将太上皇欺骗得团团转的事情,开始在大街小巷中流传。
可信度最高的一个版本是,川宁侯以十万两银子作为代价,说动了宦官头目冯冬临。
冯冬临时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深受太上皇信任,他拿了人家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
经过他一番花言巧语,太上皇也想到了川宁侯府祖上的赫赫功劳,便应允了这门婚事。
当时张楚急于拿到大笔彩礼,用于支付关外兵饷,再加上有老太妃出面保媒,乐善郡王承办此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便也没有坚决反对。
当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说陈瑞安身体不大好,但冯冬临都找借口搪塞了过去,随后便将那些提出异议的人,都关进了天牢之中,至于是死是活,那就不知道了。
冯冬临犯事后,张诗韵生活在深宅大院之内,自然不会有人不开眼,主动提及此事。
而陈瑞安又一直深居简出,他虽然长袖善舞,擅长交际,但大多都是通过飞鸿传书,借助于纸笔交流。
也只有在周进秋闱高中时,他因为仰慕周进的音乐才华,才亲自上门拜访,表示祝贺,结识了这位新朋友。
因此,外人便不知道陈瑞安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
偶尔几次露面时,他虽然身体消瘦,面色不佳,但人们一般都以为他是因为贪恋女色的缘故,这种情况在王公贵族子弟们中间很常见,便也没有多想。
按道理,即便川宁侯府一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那也还有试婚宫女那一道最后的关卡。这种事情很难作假。
然而,试婚宫女的说法是,她自从被送到川宁侯府之中后,便一直困于闺房之中。
虽然也有过那种事情,但那都是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彼此都看不清头脸。
事情过后,陈瑞安便起床离开了,一直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来。
试婚宫女因为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羞怯之下,便也来不及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自然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反常之处。
只怕她分别在晚上和白天所见到的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啊。
如果试婚宫女的这一个说法能够得到证实,那陈瑞安所犯下的,自然便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连带着整个川宁侯府,都要受到牵涉。
然而,尚等不及刑部牵头调查此事,陈瑞安就因为身体不支,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之后,最终一命呜呼,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鉴于此,忠顺王也只能吩咐刑部罢手,这个案子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陈瑞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都不认,能把川宁侯府一家有什么办法?
话说回来,永宁公主张诗韵已经嫁给了陈瑞安,完成了新婚礼仪,虽然没有夫妻交合之实,但也算是陈瑞安名义上的嫡妻了。
真要惩罚川宁侯府,将其抄家流放,永宁公主也落不到一个好。
不可能川宁侯府一家人流落边关,吃糠咽菜,永宁公主张诗韵这个川宁侯府的嫡媳妇却仍然养尊处优,这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呀。
摊上这种倒霉之事,今上和忠顺王也好,内阁首辅张楚也罢,都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强行咽下了这股怒气。
川宁侯府可以暂时放过,但涉及到这门婚事的其他人,今上和忠顺王便不打算放过了。
此事的罪魁祸首冯冬临已故去,但其在邯城老家的父、母两族家人,合计二十六户人家,全部流放河套府,充任屯田军户。
老太妃年岁已高,脑子也有些糊涂了,没法处罚,只能作罢。
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审核不严,做事情不细致,杖责二十下,罚银三千两。
乐善郡王承办此事,却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由下人们办理,犯了失察之罪,免去其所有本兼职事,勒令其居家反省,无事不得上朝。
至于那个试婚宫女,敷衍塞责,办事不力,发卖到教坊司充任官妓,以儆效尤。
永宁公主张诗韵的血色婚礼一案,至此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