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普通人家,便在紫檀堡外买下一块宅基地,在此修建房屋,逐渐使得此处,变成了一个较为热闹的乡下集镇,有着数十家大小商铺、酒楼。
周进和曹里长的碰头之处,便是在紫檀堡外的紫光园酒楼。
为了让这笔买卖能够顺利达成,曹里长和周进二人,还分别请来了大兴县的巡检武大以及附近黄家庄的宋员外,一起充当中人。
曹里长倒是没有想着欺负周进这个陌生人,毕竟国子监捐纳监生,也不是他一个普通里长所能够轻易得罪的。
别的不说,真要起了争端,官司打到了大兴县衙,周进作为读书人,可以见官不跪,他曹里长却要跪在地上,回答县官大人的问话。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曹里长是真心实意想卖地。
根据大周朝的律法,为加强对基层的管理,全面推行里甲制度,以十户为一甲,一百一十户为一里,设有甲长、里长若干名,以协助县衙各房,完成赋税征缴、徭役分派等事宜。
谁名下的土地最多,便由其充当甲长、里长,若是同一里甲之内的其他农户,没有及时上交皇粮国税,便由这些里长、甲长出面代偿。
因为里长这个差事,曹里长里外不是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夹心气,花了多少冤枉钱,垫赔了多少银两,他是真心不想再干里长这个破差事了。
现在周进想要买地,他求之不得,只要这五百亩瘠薄沙地能出手,他便不再是此处最大地主,这个里长的差事,便可以交由其他人来充任了。
因此,看到周进从门外走了进来,早已等候在紫光园大堂内的曹里长,不由得喜出望外。
他连忙将周进及韩奇二人,引入到上席处坐下,又另外安排了一桌酒席,用来招待方昆、彭二舅、彭三舅等人。
“大家不必客气,吃好喝好,都算在我账上。”曹里长豪爽地表示道。
曹里长这副满脸欣喜的模样,被坐在他旁边的宋员外瞧见后,宋员外不免有些闷闷不乐。
紫檀堡附近数万亩土地,就他和曹里长二人,名下土地最多。曹里长约有五千亩土地,尤以靠近河边的水浇地为主,他宋员外也有五千亩土地,却大都是一些距离河边较远的平川地。
其他一些农户,有些人有数百亩土地,有些人有数十亩土地,更有少数一些人,属于纯粹的佃农,名下一亩土地也没有。
因此,紫檀堡附近一带的里长,便只能在他宋员外和曹里长二人之间产生。
考虑到平川地的产出不如水浇地,当年大兴县衙便做主,让曹员外做了里长,让他宋员外做了甲长。
这个理由说出来以后,曹里长本人也无话可说。
可若是曹里长卖地成功,名下减去了五百亩土地之后,便剩下他宋员外的土地亩数最多了。
曹里长若是以此为借口,把里长这个黑锅甩过来,届时必然会有一番争执,为之奈何?
宋员外心急如焚之下,不由得突发奇想,要不然,也把自己名下那些瘠薄沙地卖给周进这厮好了?
因此,当周进开口说,四百两银子太贵了,他顶多再出二百五十两银子,再多就有些不情愿了。
“你们休得蒙骗我,瘠薄沙地没有多少产出,每年挣不到几块铜板,若是遇到当年雨水不好,恐怕还要倒贴。”周进一边说着,一边给韩奇使了一个眼色。
韩奇便故意眉头一皱,出声劝阻道,“周进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就算是想买地,也要买几块上好的水浇地,才算是有些赚头。像这些瘠薄沙地,当年锦衣府都没有算价格,而是作为添头送给曹里长和宋员外的。你现在与其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把这些沙地买下后亏本,还不如像我一样,安心在城里做酒楼生意得了。”
宋员外为了坏曹里长的好事,也故意说道,“天地良心,锦衣府怎么可能白送我们土地?曹里长这里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但我那数百亩沙地,却是作价了一二百两银子的。”
“若是周进大爷有心多置土地,我那数百亩沙地,就按照原价卖给您好了。”宋员外也不顾忌曹里长的脸色有些难堪,直接建议道。
“什么?几百亩沙地,才值一二百两银子?”周进故作惊讶道。
“这这这,这能一样吗?”曹里长尴尬地解释道,“当年土地价格如何,现在土地价格又如何,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嘛。”
虽说如此,但因为有宋员外横插一杠,曹里长便没有再坚持,而是依照周进的意思,以二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其名下那五百亩沙地,打包卖给了周进。
诸人在紫光园雅间谈妥事情之后,曹里长便吩咐酒楼伙计,将酒菜都端了上来,大家开怀痛饮,美美地吃了一顿,这才陆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