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阳以腹语应答,声音厚重低沉,雄浑苍劲,宛如闷雷般自四面八方响起。
就连周围那怨气如海的厉鬼大军,也瞬间小声了许多。
能够交流!
聂广贤微微松一口气,道:“什么礼物?”
张九阳指了指坐下的棺材,淡淡道:“送棺。”
聂广贤眼皮直跳,道:“本官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杀我?”
“因为你是个好官。”
玄袍人的话让聂广贤脸上一僵。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装出来的贤名而被邪祟打上门来。
然而更让他崩溃的话响起。
“本座乃是黄泉第九位天干,就借伱这位好官的头颅一用,做为上山的礼物,尤其是老八画皮主……”
张九阳微微一笑,声音阴沉。
“老八爱皮,你这张脸,他肯定会喜欢的。”
刹那间,聂广贤如遭雷劈,几乎石化。
这位玄袍人,竟然是黄泉的第九位天干,和吾主并列的恐怖存在?
难怪有操纵万鬼的可怕神通!
之前吾主还让他查一查,这位玄袍人是否是钦天监的人,现在聂广贤可以确定,对方绝不是钦天监的人!
这种蔑视一切,肆意张狂的行事和做派,绝非钦天监的人能做出来的!
他可是一州太守呀,然而这位第九天干却浑不在意大乾之后的报复,大摇大摆的攻城略地。
如此猖狂至极的行事,别说钦天监做不出,黄泉中也唯有天尊当年才堂而皇之地闯过冀州国公府。
大水冲了龙王庙……
聂广贤瞥了一眼旁边的钦天监修士,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随着厉鬼们争前恐后地冲击,那闪烁着金光的阵法终于告破。
几個钦天监的修士被鬼物包围,挣扎一阵后纷纷被打晕。
聂广贤还以为他们都死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误会了,我是……”
话音未落,厉鬼已经蜂拥而上,架住了他的四肢。
“我是画——呜!!!”
一只厉鬼已经拔掉了他的舌头,而后放到自己嘴中嚼烂,发出享受的笑声。
其他鬼物亦是冲了上去,将其剖腹,准备挖出心肝脾肺肾。
聂广贤瞪大双目,眼中满是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把话说完呢?
就在这时,那玄袍鬼面的第九天干终于走下了棺材,青面獠牙如魔神般的怪物持刀护卫在他身旁,无数厉鬼垂下头颅,在月光下为其让出一条路。
张九阳走到聂广贤面前,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杀的就是画皮主的手下。”
刹那间,聂广贤似是明白了什么,死死盯着张九阳,目光充满了怨念和不甘。
“放心,你们敬若神明的主人……”
“会死得比你们更惨。”
“因为……”
张九阳微微一笑,那双赤瞳好似熊熊烈焰,要将人间的一切腌臜污秽都烧成灰烬。
他伸手握住那颗肮脏的心脏,轻轻捏爆,任由鲜血溅了一身。
“我是钦天监的人。”
聂广贤七窍流血,眸子中的光芒彻底黯淡。
张九阳再次发动食鬼神通。
这可是一位大鱼,或许能发现不少秘密。
识海之中,他看到了这位‘聂广贤’的记忆。
和他预想的一样,聂广贤是冒名顶替的,真正的聂广贤早在二十年前,科举高中的当晚就被剥皮了。
画皮主将聂广贤的脸皮做成面具,让聂广贤的弟弟聂广枫戴上,顶替了哥哥的身份。
这两人虽是兄弟,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
哥哥聂广贤天资聪颖,相貌英俊,从小就是神童,后来一路高中,还娶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出了名的美人,可谓风光无限。
而弟弟聂广枫却是庶出,再加上相貌丑陋,比较愚笨,从小就受尽了冷落,甚至连府上的下人都暗地里看不起他。
他嫉妒着自己的哥哥,以至于成了一种深深的憎恨。
画皮主被他的憎恨吸引而来,赐给了他哥哥的人生。
这些年,他表面上是正直无私的好官,可实际上却都在帮画皮主做各种脏事。
每月都要献上一定数额的人皮和心脏。
为此他暗地里培养了一大批心腹,散落在青州各地,或是人牙子,或是帮派,或是山匪盗贼。
经年累月,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
只记得属下曾汇报过,埋尸的那片峡谷已经被填平了,矿洞里堆积的到处都是头发和鞋子。
几次朝廷派人来查,他都是装模作样地剿匪,再用金银美人腐蚀查案的钦差,倒也有惊无险。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深深憎恨和厌恶着这个世界。
甚至有时候在铜镜中看到哥哥聂广贤的脸,他都忍不住想把它千刀万剐。
至于他自己长什么样子,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
张九阳缓缓张开眼,赤瞳中戾气凝聚,杀意沸腾。
“阿梨,你带着猖兵和厉鬼,给我搜刮一遍青州城,把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通通挖出来……”
他的声音十分冷漠。
“天亮之前,就用那些助纣为虐者的鲜血,好好清洗一遍青州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