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父皇,我的那匹马年岁已经很大了,也跑不快了,孩儿想问您要匹马,您看成么?”
李二心情有些烦躁,他不知道突厥那边带来的是噩耗还是喜讯,闻言想都没想:“你自己去挑一个,给裴守约也挑一个,算是朕感谢裴德本在虎牢关对我的关怀。
夜色已晚,太子你们三个赶紧回去休息!”
今儿是太医署的何冠正当值,这几年他突然多了些白发,看着陈萦把药丸子咽下,何冠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见剪刀询问的眼神,何冠正知道何意,抚着长须道:“最多半炷香,他必然会醒来,这才盏茶的工夫,着什么急啊!”
“哎呀,我这哪里是着急,是陛下说不能用虎狼之药!”
何冠正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是孙神仙留下的药方,药材也是最好的,药性已经中和,吊命用的,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才不舍呢!”
此时陈萦已经睁开眼,使劲地眨了眨眼皮,摸了摸怀里依旧在的包裹,松了口气,看清不远处是太医署的何冠正,陈萦舔了舔嘴唇:
“中和个屁,现在正烧心呢,还有啊,那么大的药丸子还在嗓子眼卡着呢,你下次喂药的时候就不能再喂点水?
怪不得颜白总念叨你,下次大朝会说什么也得把你弄上去,你看他能骂死你不!”
何冠正最怕颜白,但不怕陈萦,闻言没好气的冷哼道:“你那是饿得!”
内侍闻言贴心地送来了水,还有一碗温热的肉粥,陈萦一饮而尽,拍了拍胸口,稍微整理下头发:“走吧,带我去见陛下!”
剪刀见陈萦脏兮兮的样子:“要不要洗一洗?我那会背你回来险些被你穿的羊皮子袄熏死了!”
陈萦抬起胳膊闻了闻:“我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你背我回来的,真晦气,等我养好身子,再来找你算账去晦气!”
剪刀突然直起腰杆,双眼露出期待:“这些年你我打过不少场,今日你主动宣战倒是有些胆气,我正求之不得。
左少府定个日子吧,是拳脚,是刀枪棍棒,还是马战你早定,也别让奴等得着急啊!”
“不急,等颜白回来我先安排你跟他打一场,完了之后咱们两个再分高下!”
剪刀闻言立刻就怂了一半,跟颜白打?
这家伙是个小心眼,要是不注意磕到了一下,说不定这家伙就朝你扔出一个黑管子,跟他打,打什么?
陈萦简单的收拾了下, 觉得一时半会不会再晕倒了,招招手,在剪刀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李二所在的偏殿走去。
李二看到了陈萦,见他满脸沧桑,摆摆手,远处一内侍跑了过来轻轻放下一个垫子之后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坐吧,那边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陈萦不说话,而是抬起头看着跪坐在李二身侧不远的剪刀。
剪刀恨得咬咬牙,这陈萦怎么还是这样,除了效忠陛下以外,其余的任何人他都不相信,甚至不相信自己这个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老人。
李二哑然,挥挥手:“剪刀留下,其余人全部去大殿外等候。”
陈萦见所有人都出去了,这才说道:“恭喜陛下,我军大胜,突厥各部除颉利几十人在逃窜之外,突厥各部全部归降,白道城一战,斩杀突厥数万,俘虏控弦之士三万余,牛羊马牲口无数,颉利已是丧家之犬。
奴可以大声地向陛下您说-我朝的心腹大患突厥灭国了!”
陈萦突然大声嚎哭:“陛下,我大唐猛士终于肃清万里,齐八方,奴带回了传国玉玺,也带回颉利愿意做我大唐附属之国的归降书,请陛下观之。
陈萦解下了绑在胸前的布包,解开一层又一层的麻布,再撕开最后一层的羊皮,陈萦跪倒在地,双手把玉玺高高地举过头顶,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
剪刀快跑过来,双手捧着玉玺呈现到李二身前。
李二看了一眼玉玺,接着就拿起来了颉利的归降书,他突然哈哈大笑,状如疯癫,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愤懑,今日全部散去。
剪刀哭成了泪人,陈萦也趴在那儿嚎啕大哭,别人不懂陛下这几年有多苦,他们作为贴心人怎么能不知道!
归降书李二没看,抬起手就把归降书搁在案前的烛火上,看着火苗升起,李二笑道:
“颉利骂我是窃国贼,说我窃了我大兄的位子,说我窃了大隋的命,我苦苦等了三年,三年后朕终于等到上天给我的机会,今日,朕终于一雪前耻了。
就在我准备兵发突厥时,朝中大臣有人骂朕穷兵黩武,有人准备看着朕向他俯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看朕笑话。
他们不知道朕为了这么一天宵衣旰食,为了这一天三年来不敢有过丝毫的松懈,为了这一天厉兵秣马,为了这一天简衣缩食,为了这一天不断地委曲求全。
你们别忘了,朕,才是一国之君啊!”
李二抬起头笑了笑:“武德九年兵临城下,贞观一年挑唆李艺,挑唆长乐王,挑唆我的父皇,贞观二年跟着梁师都掠我边疆,杀我百姓,现在打不过了,想起来给来信了,想起来求饶了?”
“哈哈哈!颉利你当朕是三岁小儿么?”
李二拿起玉玺,看着镌刻的几个字,大声怒吼道:“晚了,渭水的耻辱我可是一天都不敢忘却啊!
传旨,告诉边关守将,今后,漠北之地是我大唐牧马之地,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玉玺重重地按在一封军报上,八个大字鲜红如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