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秉黑着脸骂了句你大爷,终究还是将如何逆冲教给了刘赤亭。只是他也没忘记叮嘱一句:“方才大方脸说了,顺流到极致也算是逆冲,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尽量不要用。”
刘赤亭咧嘴一笑,“那是当然,我只有短短五年,嫌命长啊?”
……
午后,一行人多了一驾马车。
周至圣盘坐车内,胡潇潇抱着两个小家伙坐在车顶,身边放着两只大麻袋,全是树叶子。
两根粗麻绳各自拴着刘赤亭与秦秉,一人手持长剑,一人握着黑锏。
胡潇潇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屈指,树叶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刘赤亭与秦秉前方,不过三四十片,两人竟是一片都刺不到……
秦秉擦了擦额头汗水,转头一看,刘赤亭也差不多。
两人的剑与锏都贴着符箓,光是拿起来就很难了。刘赤亭需要时时刻刻分出剑气来才能将剑拿稳,秦秉却是需要消耗体内真元。
几步之后,秦秉双手一颤,猛地一个踉跄停步。可身边那家伙竟然一下也不停,他没忍住骂道:“刘赤亭你是牲口吗?就不累?”
一片叶子也没打到,但刘赤亭始终在挥剑。即便汗水早已打湿衣衫,双臂颤抖个没完没了。
“累,但不想被人看不起。”
别人无所谓,就他姓周的不行!
你瞧不上我没关系,但你说邓大哥看错了人不行!我就是要给你看,我配得上这把剑!
结果此时,马车里有人冷冷开口:“秦秉,先要眼到才能手到,胡乱劈出去是没用的。”
刘赤亭心中烦躁至极,不想听的,可细想之下也只能这么练。
秦秉哭丧着脸,心说前辈你恶心人就恶心人,别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啊!
可问胡潇潇时,周至圣的声音就变得更温柔了。
“丫头,你不要只顾着别人,三日之内要是……”
“师父是说这个吗?”
少女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车顶,马车之中立时霞光四射。
周至圣不由得脸皮一抽,强行压下心中震惊,沉声道:“什么时候?”
胡潇潇啃了一口山楂,含糊不清道:“教我那会儿。”
周至圣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铗山之上,除却主峰斗寒,有十二侧峰,各有养气诀窍。这捉霞峰的剑气也不好学,可上面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快?虽然剑气稀薄,但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未到四个时辰啊!况且她已经可以剑气外放了。
越是如此,周至圣就越发高兴。
“你这剑气尚不凝练,不要得意,且得练着。”
说心里话,周至圣教人,不急不慢,确实像个高人前辈。
好在是老药足够,每天歇脚之时,胡潇潇都会拿出来炼制的药丸子给他们吃,只是给秦秉时是随手丢去的,给刘赤亭的却是喂嘴里的。
关键是胡潇潇每晚睡觉都得挨着刘赤亭,秦秉只觉得浑身难受,心说我他娘干嘛来了?轮番恶心人,你俩……离我远点儿行吗?
洪州与霍山都在吴国境内,照常来说,走得再慢十几天也到了,可如今已至二月中旬,四人才重回江州,将至彭蠡县。
一路上,刘赤亭与周至圣依旧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每次提点秦秉时,周至圣都刻意拔高声音,胡潇潇知道那憨货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
果然如陆玄所说,这趟出门在春风路上。
沿途风景绝好,老树抽新芽,昨年落花流水去,此夜新红相竟开。
马车前方,刘赤亭横剑切开几片树叶,反观秦秉,手持黑锏,砸飞大片。
也多亏了胡潇潇的药,即便修炼一日,夜里歇息时身子便散架一般,但服药之后一觉睡醒便又恢复如初了。故而也只一月而已,两人已经能各自击打到散落树叶的十之一二。
但若是有风刮来,落叶轨迹变幻莫测,他们便又打不着了。
“贴着符箓能达到十之一二,撕下之后即便有风,你也打得到。只是,落叶终究还是太慢了。”
秦秉下意识一句:“那怎么办?”
烦躁,刘赤亭脸一黑,未等到周至圣开口,干脆就地抓起一把泥,两只耳朵各塞一把。
周至圣眉头一皱,不想听?是你不想听就可以不听的?
他刻意拔高声音:“永远会有比眼睛更快的东西,到我这个境界,飞剑瞬息千里,受击之人眼睛根本无法看到。对上这等存在,手脚足够快十没有用的!”
秦秉听得一愣一愣,赶忙问道:“前辈,这样说,那岂不是无解了?”
周至圣板着脸,“要不说你是蠢货,天地万物都有其特殊的气,这是你们衍气宗最为擅长的,你师父没教你吗?”
秦秉脸一黑,心说的我就多余问。
转头冲着刘赤亭就破口大骂:“你他娘怎么不抓两把驴毛塞耳朵里?”
刘赤亭甩了甩脑袋,冷声道:“闭嘴,教我。”
胡潇潇走在前方,本想瞧瞧还有无海捕文书的,却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她回头望向刘赤亭,面色略显凝重。
“你……你过来看看。”
瞧见胡潇潇凝重面色,刘赤亭便猜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赶忙甩掉耳朵里的泥土,大步走去城门处。
只一眼而已,刘赤亭双目已然阴沉,死死盯着墙上短短两行大白话。
吴国的地盘,贴的却是唐国文书。
“四月十五日于寿州以北诛杀景猱,想救他就拿命来换!”
胡潇潇面色复杂,沉声道:“多半是那李稚元了。”
刘赤亭点了点头,背好未名,深吸了一口气。
“不去霍山了,我要北上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