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光景不长,但此时过分难熬。
在莫嘲人松开的一瞬间,刘赤亭冲出木桶,光着身子就往雪中,他自己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光着。
莫嘲人皱着眉头将衣裳丢去,沉声道:“你想清楚,她不会死的,只会被带回家,但你会死的。没人会在乎一个从山匪窝里出来,毫无背景的泥腿子!”
刘赤亭闻言一怔,却也只是一怔。
穿好了衣裳,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呢喃道:“我的东西在她身上,我不能让她被人带走!”
莫嘲人甩出玉笔,“你说这个吗?”
又指向靠在石壁边的长剑,“还是这个?”
刘赤亭一下子火冒三丈,扭头儿接过玉笔抓起剑,再次赤脚在雪中狂奔了起来。
“你给的不算,要还也得她亲手还给我!”
此时身上并无符箓,故而速度奇快!
莫嘲人无奈一笑,几步迈出,半道上提起刘赤亭,跑得可比他快多了。
当年老邓也陪着我疯过,今日老子就拿命陪你疯!
几十里外,大军行进速度其实并不快,而且那老道,好像也不着急带人去往山人书铺,更想在胡潇潇嘴里问出些不一样的。
作为一个只需要一点机缘便能跻身三境的中土修士,在胡潇潇面前,老道毕恭毕敬。
“敢问姑娘与那青阿坊有何渊源呐?”
胡潇潇坐着一张椅子,前后各两人抬着两根竹竿。
听到老道所问,她淡淡然一句:“没去过青阿坊,但那坊主见我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大小姐。”
老道闻言心头一惊,赶忙说道:“走路轻一些,莫要颠到姑娘。”
李稚元与童趣对视一眼,不免心中讥讽。
高高在上的师父,连李存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在这个海外小姑娘面前,竟是如此卑躬屈膝。
也罢,随他,只要能治好父王的不育之症就行。
老道笑了笑,又问道:“不知姑娘是哪洲人氏啊?”
胡潇潇哪有心情与他说话?算时辰,那个憨货已经醒了吧,那怎么……
她想刘赤亭会来救她,可她也知道,一个初入朝元,一个已经五气朝元,还有个洗髓巅峰,即便莫嘲人,也会很吃力的。
回头看了一眼,一地脚印,但唯独没有那憨货的。
“哼!还说是朋友呢!”
老道疑惑道:“姑娘说什么?”
可是此时,老道忽然转头,胡潇潇也听到了有人大喊。
“把她给我放下!”
仔细看去,胡潇潇一下子撅起了嘴。就好像……其实只是受了个不大委屈,但见着亲人就变得很委屈了。
因为山林之中,有个中年人手提少年人,踩着树冠狂奔而来。
可下一刻,一道长虹飞掠而过,莫嘲人被个丈许长的大雕生生抓起,转眼便消失不见。刘赤亭也当场从高空落下,坠入山林。
胡潇潇怔了怔,莫嘲人的确是被带走了。
事已至此,懒得深究雕自何方而来了,她只是苦笑一声,呢喃道:“别来了,千万别来了。”
可是那个披散着头发家伙,背着压根儿不会使的剑,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却猛地一跃数丈远,孤身立在道路尽头,高声喊道:“把她放下!”
胡潇潇皱着脸,高声喊道:“东西我都还你了,跟来干什么?!”
刘赤亭略微一愣,总也想不出该怎么说,索性就胡乱说了。
“那你逃出来干嘛来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那你逃出来干嘛来了?
胡潇潇忽然摇了摇头,双眸微微眯起,呢喃道:“不,不怕!”
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声音才落下,姑娘突然间一步跃起,朝着刘赤亭狂奔而去。
爹娘不在护不了我,有个傻小子却愿意护着我,就像他说的,我要自己选!
老道见状也只是淡淡然一句:“童趣稚元,莫伤那姑娘太重。另外一个,你们替师父除魔吧!”
两人齐齐抱拳:“是!”
李稚元一步跃起,竟是在半空中踩踏几下,眼瞅着就要追上胡潇潇。刘赤亭眉头一皱,双脚猛地一用力,如同箭矢射出,一跃出去十余丈,让过胡潇潇迎着李稚元,一拳轰出。
可半空中,并无着力之处。他的拳头被李稚元轻易躲过,且被半空中旋转的一脚,重重踢飞。
胡潇潇一把扶住刘赤亭,沉声道:“跑!”
刘赤亭却黑着脸取出玉笔,沉声道:“戴好!我不要你不许摘!”
说罢,已然拉出个拳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