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看大家战斗情绪高涨,便乘兴吹了吹风。尤林把马灯从供奉海神马水婆的供桌上提下来,放在中间过道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海门岛地图,先摆了敌情、我情和任务,接着把组建水排的事提了出来。
尤林的话音1落,唐鸿烈头1个把眼睛瞪起来:“组建水排,是选建制排,还是从全连抽?”
“要是按建制排,这回该轮到我们2排了。”2排长说。
“要是不让3排担任,我这个排长没法当,要求到水排当战士,保证服从领导。”3排长也向领导“将军”。
尤林看到3个排长争得脸红脖子粗,笑道:“别争了!首长指示我们,从全连抽调,好中选优,把最好的钢放在刀刃上。水排两个膀子担千斤,关系到越海作战的成败呀。”
说罢,他看了看聚精会神的十几张脸。
唐鸿烈手里摸着铜号,心想:“老连长又该把我老唐撒出去了,水排排长是我老唐的了。”
陈德奎叼着旱烟袋,停止了吸烟。
2、3排长心里也都摽着劲尤林又说:
“明天上午就开组建水排誓师大会。晚上开个班务会,把情况和大家讲清楚。”
大家都没说话,各自想着争取到水排的办法,离开了连部。
各班的班务会都开到深夜,全连沸腾起来了。决心书雪片似的飞到连部,人人争下海。有的沉不住气,躺下又爬起来,跑到连部找尤林摸底。
全连上下,像大海的波涛,不能平静了。
折腾到半夜,尤林才算躺下去了。干稻草倒是松软暖和,但他躺在上面却睡不着。越是睡不着,越觉得滚滚涛声像天空滚动的磨子雷,海浪击石像几个榴炮团在怒吼。
这股宏大的声音,把他带到沙滩上,眼前又展现出1望无际的海面,尤林所不熟悉的新战场。
已经是十2点多了。
海边潮湿的空气,使他的脊梁隐隐作痛,在北方,下雨刮风才发作的,而在这里天气晴朗也不能幸免。这个病有十2年啦,开头几年感到还没什么,可这几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尤林把手伸到背后揉了揉,点了根烟,心想:“你别太娇气了,比起渔民这算个啥。”
侦察连长查完哨回来,见科长脖子缩在被筒里,嘴上有个忽闪忽闪的亮点,知道没有入睡。他可实在疲乏得不行,脱巴脱巴,挨着高磊躺下,说了句:“睡吧,明天有1大摊子事要忙活。”
“好!明天的会我想拉到海边开。嘿,伙计,今天我在海边发现1件宝贝,在那儿开会再好不过……”
尤林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侦察连长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笑了笑,翻了个身,尤林继续凝视门外的海空,面对压着黑云的海峡,纵目驰心,被抓去的那些渔民现在会怎么样?陈老海叔1家是否还在岛上?
想着想着,门外的芦花大公鸡扑拉1下翅膀,打起鸣来。
第2天上午,在澳口湾后面的沙滩上,摆开了成立水排誓师大会的会场。
战士们面山背水,成讲话队形坐得整整齐齐,纵看1条线,横看1条线,斜看也是1条线。迎面树着1面大红旗,旗杆紧靠着1块半人高的古碑,旗面迎风轻轻飘动,展现出绣着的5个金色大字~水上侦察排。
看到这5个字,哪个同志心里不象猫抓似的痒痒啊。
1个个瞪起了眼珠子,憋足了心劲儿,为自己找了1条又1条参加水排的决心和条件,恨不得立即举手报名,然后呢,像成立突击队、尖刀排或爆破组那样,豪情满怀地站到红旗下面去。
可是,尤林却偏不忙叫大家报名,站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讲下去。
这个讲话,对于平时喜欢讲短话、开短会的尤林来说,确实显得长了。话虽长,却讲得实在,没有巴掌大的讲话稿,讲得井井有条,1丝不乱。
他4个指头就是4个大问题,每个指头的3个骨节,就是每个大问题的3个小问题。
讲到哪个大问题就掐哪个指头,讲到哪个小问题就掐哪个骨节。自然罗,下面的同志不知道他这个窍门,听他讲得头头是道,实在感到侦察科长兼有政治委员的口才。
尤林正在这里掐着指头往下说,忽然听到1阵马蹄声,扭头1看,见是孙参谋长纵马而来。
当那匹菊花青跑到队前,孙参谋长甩蹬离鞍,高磊喊了声“起立”,才要迎上去报告。孙参谋长连连摆手:“坐下坐下。尤林呀,你继续讲,我是来旁听的。”
原来,孙参谋长吃过早饭,骑马跑到侦察连,通信员告诉他,科长带着队5到澳口湾开大会去了。为什么把会场选在澳口呢?可能尤林有什么名堂,就跑来看个究竟,并且问道:“为什么跑到这儿来开会?”
尤林指指那块古碑汇报道:“我们想借点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