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深刻地了解自己的侦察员,十分熟悉他们每个人的特点。虽然,在眼前,他们的外表几乎是1模1样的,身披着草绿色军用雨衣,胸前横挎着冲锋枪,腰里系着匕首和两颗手雷,裤脚都扎好了,军用胶鞋的后跟也细心地扎上了带子,牢牢地系在脚脖子上,
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论是距离多远,或者是夜色朦胧,只要在爆炸的火光中,或者是雷电的闪亮中警到1眼,他就能从他们的动作里判断出那是谁,打算干什么。
夜光表的磷针指到十点2十5分,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
尤林被叫到连部电话机跟前。
“是尤林吗?”听筒里传来师长那熟悉的、喑哑的嗓音,“怎么样了?”
“报告5十1号,都准备好了!”
“敌人有什么动静吗?”
“和往常1样,没有异常情况。”
师长在电话里沉默了1下。
“那么,好吧,按计划执行!”
“是!”
“祝你们成功!”师长的声音显得特别温和,“别叫我们这些老头子着急啊!”
“请首长放心,我们1定能完成任务!”尤林大声说。
这时,他听见师长同另1个首长的笑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他握着话筒,也不由得微微地笑了,直到师长的电话“咯”的1声放下了,他这才放下话筒,转身向坑道口走去。
每次,尤林出发去敌后执行侦察任务之前,师长总要亲自同他通1次电话。
这位当年的红军侦察员对他们这些年轻的志愿军侦察员的特殊亲切的感情,他那因睡眠不足而变得喑哑的嗓音,每次都会使尤林觉得心情激动,仿佛师长那深沉的目光,时刻都在注视着他。
这目光中,包含着全师战友、祖国人民和上级赤色革命军的无言的、殷切的期望,给尤林浑身增添了力量。
尤林怀着这样的心情,快步走到了坑道口,向正在那里列队等候命令的侦察员们简短有力地说了1声:“出发!”
侦察员们1个接1个掀起坑道口的雨布,钻出坑道,走进下着大雨的、漆黑的堑壕里。
8连吴指导员和赵连长在“拳头”最南端的1个狙击点里等候他们。
赵连长是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他1见到尤林,就小声问:“5十1号有什么指示?”
“照计划执行。”尤林也低声回答说。
“敌人就没什么动静吗?”
“还能有什么,老1套呗。”吴指导员在1旁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闪电中时明时暗的敌方阵地。
从敌人阵地后方射来的探照灯光柱,在夜空中交叉移动着,把纷飞的雨点照得1片光亮。
许多颗照明弹悬挂在缓冲区上空,缓慢地移动着,有1些熄灭了,另1些又亮起来敌人的冷炮,呼啸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稻田里,在小河边0星地爆炸着。
机枪发射出红色的曳光弹,像飞蝗似的在夜空乱窜。这种景象,前沿的战士早就看惯了。每到夜间,敌人总要耍出这么1套,给自己壮胆子,企图吓唬别人。
尤林看了看表,十点半。
“到时间了!”他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从我军阵地后方,忽然传来1阵闷雷般的声音,1时时,无数颗炮弹,拖着暗红色的尾巴,越过他们头顶向前飞去。
立刻,在敌人阵地上发出1阵阵爆炸的闪光和巨响,师炮兵团的扰乱射击开始了。就像奇迹似的,敌人的探照灯光柱突然熄灭了,冷炮突然哑了,喷射着红色曳光弹的机枪不作声了,只有几颗摇摇晃晃的照明弹,还在发出惨白的光芒。
“前进!”尤林立刻下了命令。
吴导员和赵连长同尤林紧紧握了握手,又同每个侦察员握了手,说:“祝你们成功!’
赵连长同王振华握手的时候,还轻轻加了1句:“小鬼,好好干,可别给我们钢8连丢人哪!”
“连长,你放心吧!”王振华浑身是劲地回答。
尤林第1个跃出狙击点的胸墙,接着,侦察员们1个个敏捷地跃出掩体,1转眼,他们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雨和黑暗之中了。
吴指导员和赵连长极力注视着雨丝纷飞的夜空和浓黑的前方。远处,那几颗悬挂在半空中的照明弹还在晃晃悠悠地发着亮光。
赵连长恨恨地咒骂说:“狗日的!还不灭掉········”
那几颗照明弹果然1颗接1颗熄灭了。
这个巧合,使吴指导员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说:“老赵,你这1骂,简直跟变魔术1样!”
“那还用说!”赵连长也轻轻地笑了,满怀信心地说:“老吴,我看哪,尤林他们这1次,保证也会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