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分地啊,宋家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回到龙窝铺1看,老哥哥和侄子4年前,也是为了这6分地被迫走了!他们现在在哪里?亲人们谁都在想,但谁也不知道。
1问6分地被“黑大门”霸去了,这个年近6十岁的老人,1攥手,把手里的那根硬木烟袋杆握断了。
龙窝铺仍然用苦难和贫困接待宋如石,难道这里不产粮食吗?不出柴草吗?穷人把汗水流进了土地、山峦,生产的粮食,砍下的柴草,却填进了地主老财那无边无际的大肚子里!
穷人啊,年复1年,仍然是1贫如洗!
对宋如石来说,龙窝铺既没有那个可以挡风遮雨、露宿安身的“家”,也没有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所构成的“家”。
住在哪里?吃在哪里?两个侄子媳妇各人住了间屋不像屋、洞不象洞的房子,尤林常年睡在“毒蝎子”家的牛肚子底下,自己在哪里安身?
他回来的当天,穷乡亲、老邻居赵万程看他来了。
在各自叙谈了1阵苦辣酸涩经历之后,赵万程直来直去地把话头提了出来:“老兄弟!咱俩虽不是同宗同族,可在1起磨的时间不算短了。小时候,咱1起挨财主家的狗咬,大了,1起给地主看牛扛活。我比你大几个月,所以才叫你兄弟。实际咱是同辈同岁同受难。要受咱就1块受!你住到我那小菜园屋子去吧!说是‘我那小菜园屋子’,这话说大了,还是‘毒蝎子’的,可住在那里,不用天天迈他那副黑门坎,少胀肚子少生气!”
宋如石抓住赵万程的手,1股暖流涌向心头,感激地说:“我的老哥!咱虽不是亲弟内兄,可穷字把咱联到了1起,也只有这样了,穷人靠着穷人啊!”
中秋,正是白菜放叶、萝卜放粗的时候,卷心虫、花盖虫、土鳖虫、钻心虫1齐攻到菜叶上。两个人1面抓着虫,1面闲啦呱。
宋如石说:“这些坏虫子,跟那些地主老财1模1样。你看它们外皮黑,肚子里也是黑的,真是里里外外黑透了,什么时候能死净了就好了!”
赵万程用手使劲捻那些虫子,看那阵势,像用力捏地主老财的躯壳1样。
他说:“看起来,不但死不净,还在发涨着哪!‘毒蝎子’又施出了鬼点子,在全区敛起了治安费,又买上了两条快枪,放在他自己家里,叫腿子们给他把大门,名义上说是保护区公所。
另外,听说他的那个两眼长在脑瓜上的宝贝儿子,要到1个什么司令那里。你看看,官匪1气,兵匪1家,还有咱穷人的活路?”
宋如石环顾1下4周,向赵万程的身边靠靠,脸上呈现出激奋的神色,低声说:“这1阵子风声可高啦!昨天我在西乡集上卖菜,正是上满人的时候,见那些‘刮民党’兵惊惊慌慌地东碰西撞,说是要抓什么人,1打听,原来集上出了传单,是叫咱穷人组织起来,闹翻身,求解放,据说是赤色革命军领导的队5来咱这里了。”
赵万程也压低嗓子,悄声说:“我听从东乡过来的1个扛活的说,那里也有!穷苦百姓在赤色革命军的领导下,反对官府的苛捐杂税,斗得可热火啦!有1个收税的什么官,拿了个税册子,上面载着地丁税、房地契税、盐税、酒税、烟税、牲畜税、屠宰税,还有这个附加税、那个附加税等等不下2、3十种。
这个税狗子刚来到1个镇上,就招了1张没头贴子,上面画了1把刀,旁边写着,某某狗子!你早收早死,晚收晚死,不收不死!吓得那税狗子局了1裤裆,夹着尾巴跑了。
宋如石把头朝街里“黑大门”的方向歪歪,继续说:“看样子‘毒蝎子’也象招了枪的兔子,发惊了。这些日子又是加人又是置枪,家里家外管得特别紧,想必是怕他的狗命不长了!”
赵万程仰脸望着远方,看着南老寨顶峰上的参天劲松,深沉地说:“什么时候能来到咱这里就好了!”
正说话间,旺盛“忽通忽通”跑了过来,朝向赵万程和宋如石说:“大伯!快去看看柱子吧!和那个‘蛤蟆眼’干起来啦!”
赵万程和宋如石“腾”地立起身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那个地主崽子欺负人,”旺盛答,“照我的意思,就把他收拾了,却被白胡子老爷爷拉开了。”
3个人离开菜园地,朝白沙河那边走,来到柳树行子里,迎面正碰上尤林。
他手里握着1张明晃晃的柴镰,朝向虎口粗的干树枝子削去,“嚓”的1声,干树枝子齐刷刷地落了下来。
宋如石问尤林道:“怎么回来啦?牛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