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抓起两个雪团子,“砰砰”打在阿水妈的脊梁上。
他牙1呲,蹦着高说:“打中了!我打中了!”
阿水妈钉在那里,不说话,不抹雪,用怒视来抗议这群强盗。
辛3瞌巴着1双老鼠眼,瞅着“撑破棺材”又粗又胖的臃肿身子,露出那口被大烟熏黑了的金牙,谄媚地说:“少爷真是了不起!才这点年纪,就有作有为!将来可真是福财不尽,前途无量啊!”
他把锨1撞,对阿水妈骂道:“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进去给3爷推磨!以后再惹动少爷,小心你这张皮!”
阿水妈愤怒地瞪了辛31眼,便拖起比湿木头还重的腿,麻木地往磨屋里走。
她进了磨屋,抓起了那根磨棍,无精打采地推起磨来。石磨很重,她的身子虚弱,又吃不上饭,推不动,便把身子趴到磨棍上,两脚吃力地登地,1步1步往前推,磨声“呜呜呀呀”,像是在哭泣。
她把眼泪吞进肚子里,把苦水吐在磨道上······
苦难的人民啊!在那苦难的深渊里挣扎,真是煎熬难忍、度日如年!
地主阶级这条大毒虫,杜奉祖这只毒蝎子,辛3这只毒蛇,杀人不眨眼,害人不用刀,1毒再毒,落井下石,在继续向宋家倾扎、迫害!“毒蝎子”常常绷起1脸横肉,在客厅里仰天大笑:“嘿嘿!无毒不丈夫!砂嘎豆还能挤出2两油来哩,对那些穷光蛋,不能有1丝1毫的客气!”
手毒心黑的“毒蝎子”利用卑鄙、恶毒的手段霸去了地,又强迫宋家的人白白给他干活,还不死心,仍在继续往水孩妈身上打主意。
他又和“尖头蛇”偷偷地商量:“看那个臭婆子,推也不能推,拉也不能拉,不是个拉犁出力的货!还不如另寻寻法路……”
“尖头蛇”夹板脸1低,瞌巴起尖溜溜的小老鼠眼,把嘴凑到“毒蝎子”脸上,说:“嘻嘻······3爷的意思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想法把她倒卖出去,把咱那笔欠债还清?”
“毒蝎子”喷起唾沫星子,点着辛3的头,说:“3哪3哪!你真是我的贴心棉袄。我的肚子也没留窗,也没留门,也不是玻璃的,你倒是看到3爷我肚子里去了!”
“这是个好主意!”辛3那死猪肝色的脸上堆着1层层笑容,夸赞着,“3爷想的就是绝!把她卖出去,来个移花接木,又能还上咱的债,倒倒手又能赚1笔钱,可是1举两得!”·
“可不是!咱俩算想到1块去了。”
辛3想了想,摇晃着枣核头说:“可是她还有孩子,家里还有人,要是他家里出面不干怎么办?”
“毒蝎子”摸摸他那光滑滑的秃头,毒辣地说:“到她穷够了的时候,不叫她上钩,她也得上。”
“尖头蛇”老鼠眼瞪着,迟疑地道:“咱和宋家不是打了1回交道了,可都挺难缠呀!”
“管他南山的兔子北山的野鸡!只要她本人顺了意,立下字据,别人管不着!”
辛3的腕1撅,身子朝前1哈,道:“3爷,我这就去找她说说?”
“毒蝎子”点点头。
辛3连声答应:“是!是!”却站在那里不走,“毒蝎子”朝内屋使了1下眼色道:“去抽两口吧!”
辛3的头几乎贴在地上,受宠若惊地道:“哎,是,是。”
“尖头蛇”抽完大烟,阿水妈也来到磨屋里抱起磨棍,“呜呜呀呀”推那冤屈磨。
“尖头蛇”幽灵般地出现在门口。
他双手卡腰,1只脚翘起,1只脚踩地,尖尖嘴1撅,朝磨屋喝道:“哎!出来!
阿水妈装做没听见,低着头,继续推磨。
辛3把脚1跺,耍开了威风:“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聋了给你用铁锨挖挖耳朵,哑巴了给你用杠子针扎扎!听见了没有?出来!”
阿水妈慢慢停下来,缓慢地走出磨屋,站在门口,怀恨辛3,低着头,看也不看辛3。
“尖头蛇”用老鼠眼滴溜溜朝阿水妈上下打量了1番,喜皮笑脸地道:“嘿嘿!看你这副穷相!头不像头脚不像脚,挨饿受冻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水妈咬咬牙根,怒视了“尖头蛇”1眼,1句话也没说。
“嗨嗨!”辛3把腿撇开,两只胳膊别在胸前,换了个烧鸡架势,“我说你这个人啊,就是死心眼!这棵树上吊不死,你不会再去找1棵?如今的年月,是自己的道自己选。你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走独木桥。真是自找苦吃。哈哈哈……”
他笑得差点断了气。
阿水妈的身子像是点上1把火,忽地1下子烧到头顶。她心里清楚,这些东西又要施计谋了。
她站在那里,两眼死死地盯着“尖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