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爹说:“你明天也到海主家辞了工,我们去赁只小钓钩船自已干。”
李海生听了爹的主张,高兴地说:“真的吗,爹爹?”
爹把李海生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爽快地道:“真的,孩子,我们自己干,死也不沾海主的边。”
他们求亲告友,到底在离这5里远的吐丝口租到1只钓钩船,赁费是5个大洋布。
李海生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的船,自已打鱼,再也不用受海主的气了。
1天,出海回来,李海生和爹往海主渔行里去卖鱼。
渔行就在龙王庙前,他们走到庙后,碰到1个人直挺挺地躺在空阔的沙滩上,他有3十来岁,长着满脸络腮胡子,走到近前1看,是吐丝口村的叶洪山大叔。
叶大叔和爹从小是朋友,爹见他满脸愁云,独自躺在这里,不觉吃了1惊:“洪山,怎么回事?”
李海生也问:“叶大叔,你躺在这干啥?”
“咳,提不得啦!”叶洪山满脸怒容,爬起身来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爷俩,眼里直冒火星:“我简直被朱永龙这个王8蛋气煞了!他的渔行杀价收购还不说,从昨天又改成2十4两秤,我说了几句气话,他就要辞我的工······”
李海生听到这里,也气得直吐唾沫。他看了看鱼筐的鱼,又看了看爹爹:“爹,我们为什么把鱼非卖给海主家的渔行不可?”
爹道:“因为我们穷人还没有自己的渔行,不过终有1天,咱们会办起自己的渔行。只要有了自己的渔行,就再不用受这些坏家伙的气了。”
尤林叔怒气冲冲地说:“反正有他们咱就不用想过好日子,我老婆前天得了伤寒病,想跟他们支几个工钱去治治,你知道朱永龙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今年鱼苗不好,我上工时已经支了两块大头,就算1春的工资,原讲的春汛2十4块的工价不算数了。”
歇了1口气,叶大叔又道:“东奎哥,你前天对我讲的,我全明白了。穷人不想法子跟他们干,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要想有出头之日。我是豁上这百十斤啦,你说咱怎么干吧!”
爹用眼扫了1下4周,然后又把视线落在尤林身上,盯了他好久,接着从布袋里掏出6块大洋递到他的面前:“老尤,你先拿回去给病人看病,别的话,晚上回去咱再说。”
“你······你还欠海主家税钱,刚才迟家派税狗子在后海崖收税,打了好几个人,说明天不缴税就抓去蹲班房。我另想门路,你还是留着钱凑着交税吧······”
“听话!”
尤林知道爹的脾气,犹豫了1下,就颤抖着双手把6块大洋接了过去。
这年春天,是岛上渔家灾难最深的日子。
因为暴风多,**大,鱼苗不好,所以哪家打的货都不多。狠毒的海主对雇工压低了工资,对1般渔民增加了税收。
税捐合计起来,1只船得纳8十块大头洋。海主又同时经营渔行,他们垄断了海市场,又压价又扣秤,还得收内外佣金和各种捐钱。
渔民们明明知道,可是鲜货不能久搁,往别处卖,路程远,又急等着钱用,所以被迫得只好把捕来的鱼往他渔行里送。
李海生和爷爷、爸爸辛辛苦苦打了1汛鱼,最后1结算,还不够给海主纳捐缴税的。
爷爷发愁道:“穷人越过越穷,朱家越过越富,你就是有半斤荞麦皮,他也想榨出你4两油来。这种鬼世道,真要把死人气炸,病人气死,好人气疯,简直没法过!”
爹说:“是啊,有朱家骑在咱渔家头顶上,咱永远也翻不过身来。他们吃了穷人的肉,还要啃穷人的骨头。我们要想活下去,没有别的道可走,只有起来闹革命,跟他干,才是出路条······”
革命,这是多么新鲜的字眼!李海生还是第1次听说。那么,这革命都意味着什么,这时他还不能理解。
爷爷说:“跟人干?人家财大气粗,简门里有人,你能干过人家?”
爹说:“穷人人多根子硬,只要大家1个心眼儿,搬山山倒,挖海海干,怕什么?咱皮破骨头烂,也要和他硬碰硬,不碰就水远抬不起头,翻不过身,被踩在脚底下。”
爹这些日子夜里常常出去,很晚才回来,李海生也不知他在外面干什么。如果爹不出去的话,家里就常常来很多人,其中有尤林大叔,还有两个李海生根本不认识,听口音好像是岛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