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舒眉1笑,幽默地说:“老耿,我可晓得你是个跟油灯结亲家的人,每天不学习到半夜不上床。你咋不多睡会儿呢?”
“哈哈哈!你呀,6月债,还得快!”耿岩明亲切地笑着说。
前几天,耿岩明去邻近的公社,了解那里农业学大寨的情况,昨晚才回寨,他1早来找尤林谈谈。
尤林笑了笑,他除了向耿岩明汇报这几天农业生产和工地大干的情况外,还汇报了有关黄暮林的问题,说:“县公安局同志对黄暮林的历史基本上已调查清楚,关于樊老石同志的尸体失踪之谜,也有了1点线索。他们曾找到1个参加过偷袭石旮旯,被俘后教育释放的小土匪。
据他回忆说,当时剿匪部队冲上岩鹰峰,他吓得躲在峡谷草丛里时,曾看见有1个中年人背着个滚下崖的重伤员,往沙土坡那个方向走去。他没看清人,依稀瞧见那人手里似乎提着个扁扁的东西。”
耿岩明听了,回想着那天,自己同老曾,百勤1起去寻找坠崖的范老石同志,不正是在通往沙土坡的垭口,遇到黄暮林的吗?他手里提着的那只藤药箱,不正是扁的嘛。
随后,耿岩明把这层想法告诉了尤林。
尤林点点头,说:“所以,县公安局要我们1起协助搞清黄暮林的真实面目······”
下面的话,越说越轻,听不清了,只见耿岩明频频点着头。
“丁当!丁当!”的锤声不断从窗外传来。
耿岩明挥手说:“走,我们上工地去看看。”
他俩迎着“丁当!丁当!”的锤声,往前走去。
这日夜响彻在石旮旯上空的“丁当!丁当!”的锤声,使贫下中农听了眉开眼笑,斗志倍增。可也有人听了,仿佛锤锤都敲在他的脑壳上1样。这个人,就是黄暮林。
黄暮林这些天来,肝火上升。自从他的阴谋1个个被揭露后,根得咬牙切齿。
特别是筑坝引水的战斗1打响,他知道,等到瀑布潭水库1造好,尤林他们要放水冲沙土,那就······
“哼,兔崽子逼急了也咬人,我豁出命跟你们拚个鱼死网破!”
1阵阵锤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意识到,危险在1步1步向自己迫近。昨晚他独自喝了1瓶酒,两眼烧得血红,活像是1对饿狼的眼睛。
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他胡乱洗把脸后,叼起旱烟杆,转起心思来。
这些天来,比狐狸还狡猾的黄暮林,凭着他的反革命嗅觉,感到时时有人在注意着自己。比如昨天,他提着扁药箱到瀑布潭水库工地去转悠了1圈,想找个机会,跟正在推鸡公车往大坝上运草袋的“急死驴”悄悄讲几句话。
不知咋的,话还没出口,郭胜虎就从1边冒了出来,他只得赶快离开了。
“咋办呢?”
黄暮林甩手扔开旱烟杆,气急败坏地重重捶着自己的脑壳,眨巴着眼皮,苦苦地想从肠旮旯肚角里搜刮出点办法来。
正在他陷入焦虑之中的时候,那扇紧关着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得“砰砰碰碰”直响,惊得他心头像揣进1只兔子1样“冬冬”乱跳,怔怔地望着门板。
敲门声又继续响了起来,黄暮林这才硬着头皮去拉门门。门1打开,站在黄暮林家门前的,是1个须眉皆白的老人,个子不高不矮,长得清癯,那1大把飘拂在胸前的胡子,足足有半尺多长,特别引人注意。
黄暮林1声不吭,转动着眼珠,上下打量起来。只见这个陌生人,身着1套土布衣裤,那饱经风霜、满是细密的皱纹的脸上,显出焦急不安的神色。
老人站在门口,抬手抹了1把汗,问道:“这儿是黄医师的家吧?”
黄暮林注意到老人说话时,还在微微喘息,料想他1定是跑了远路来的,便问:“你是······”
“我是从青龙坝来的,老伴得了急病,想请黄医师去治治。”老人十分急迫地说。
黄暮林定了定心,偏过脑壳,摸着下巴,心里在暗暗思付:“这会,哪有闲心肠去给人治病,还是赶紧把老人打发走。”
于是,他眉梢1抖,眯了眯眼睛,似乎很和气地问对方:“你们青龙坝莫非没得赤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