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医院从新平静了。
所有的人员都饱尝了1场虚惊,各自回去安息。只有银木兰和小叶放心不下,她们虽然没见到敌人捕走尤林,可是她们怀疑尤林是否还存在,是否出了新的意外。
等到院里万籁无声的时候,两人从新由果树林中慢慢接近了太平间,太平间门外还横着那只带轱辘的推床,周围没有什么动静。
银木兰轻声说:“不用找了,他1定没在这里。”
小叶说:“也许他已经回到地下室去啦!”
这时,忽听得太平间咕咚响了1声,银木兰吓的心里直跳,就见尤林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叶激动地说:“我的天,真有神仙保佑啦!”
尤林说:“神鬼都不顶事,帮助我的是这间农村式的房子,房梁上面用绳索吊着很多扫帚,我抓住绳头攀上去,躲在扫帚中间,敌人来时光顾倒腾地下那具尸首了,没有仔细看房顶。”
听了尤林的经过,小叶高兴极了,她说:“你们投奔了我来,总算渡过了这样大风险,现在我招待招待你们住个好屋子,到特等病房去,这个病房是内科的,离这儿最近,又闲着呢,待我先去看看。”
小叶领他们走到特等病房门口时,原想乘机进去开个什么玩笑,1看这两个人的神态,女的象个“坐家闺女”,男的象个“道学先生”,大大煞了她的风趣,自己反而怯生生的了,加上整夜没睡觉,精神感到支持不住。
“现在离天明,至多有两个钟头,好好休息1会吧。喝水有电炉子,我不进去了,环姐,你就偏劳吧!”小叶说完就走了。
特等病房很宽敞也很安静,粉白屋顶,淡青墙壁,屋里摆设也很素净,1张3屉桌,两把皮转椅,横窗放着罩着凉席的钢丝床,床头病人桌上插满1瓶鲜花,窗幔是天蓝色的,灯光照耀下,满屋是青悠悠蓝生生的显得格外雅致。
尤林到这个环境里,估计不会再发生什么问题,便也安下心来,慢步踱到纱窗前,轻轻撩起窗帘,1股浓郁的芬芳气味从窗外送进来。
他向窗外瞥了1眼,看到绿油油的果树枝叶直探伸到纱窗边缘,心里感到分外舒适,对比之下,倒是屋内来索药水气味很浓,使他更愿意靠窗呼吸。
银木兰看到尤林的松快心情,心里格外欢喜,她像收拾自己的屋子1样,打扫清洁,整理床被,摆桌椅,开台灯,屋里更明亮,她的精神更充足了。
她1面忙着安电炉煮开水,1面站在尤林的侧后面说:“经过这场大灾,你显着更消瘦了,在这里安定地住上儿天,给你好好增加点营养。”
对方没回答什么,她倒满1碗开水,双手捧着:“喝口水吧!”
尤林回过头来,正要伸手接杯,明亮灯光下,发见银木兰的食指上,有1缕夺目的闪光,他忘了接杯,睁圆眼睛盯着她的手指。
银木兰起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注意,认为自己胸衣上有什么,低头看了看,当意识到对方是在看自己手指戴的那个红心减指的时候,她的手发颤了,开水洒了满地,她想缩回手去。
“你戴的是什么?”
“这是······”她垂下头了。
女性的害羞折磨着她,使她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可是,在这样曲折复杂的生活和这样的场合下,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她1口气从头说到最后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在生离死别的时候,我能再叫大娘伤心吗?现在,现在是物归其主的时候了。”她脱下那只戒指,递给尤林。
尤林接过这只戒指,既思念恩重如山的老母亲,又感谢情深义重的女成友。1时不知说什么好,睁大眼睛盯着银木兰,像是第1次看到了陌生人。
及至对方感到难以为情而逃避他的目光时,他的主意打定了,手捧戒指,跨前1步,重复着刚才对方说过的那句话:“现在是物归其主的时候了,请你收下行不行?”
“这可不行,1来我现在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2来你已经有爱人了。”
“我有了爱人,这是从哪说起?”
“上次进山说成的。”
“啊!你的电报真灵,那是肖部长说的,他要介绍的就是你。”
“尤林同志,这也不行。”
“哦?这又是为什么?”
“假如我不是我自己这样少德无才的人,我要是觉悟很高、能力很强、对革命有贡献、看着又顺眼的人,我才有资格······”
“我不同意你的话,依我看,你可以算作觉悟高、能力强、对革命又有贡献的人。”
“就是不顺眼!”
“不!从我进城的第1天晚上,你给我送毛衣的时候,我就感到你为人善良称心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