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倔强坦率的性格,反而给了银木兰1种镇静的力量。觉得真要敌人来查,也没多大关系。于是俩人又从新谈话,很多话是有关尤林的。
夜里银木兰和老太太共盖1条棉被,用年轻的肌体温暖着她。
这1夜伴奏她们睡眠的是嗷嗷啸叫的北风,北风吹得草房屋檐、铁门吊拉、撕破的窗户纸发出不同的音响,像1支雄壮的交响曲。
天黎明时,银木兰听见响动,睁开眼晴,看见尤老太太已经起来。她1骨碌跟着坐起,才要说话,老太太摆手,轻轻说道:“别惊动你父亲啦,他整夜为咱们打更,停明才睡着觉的。”
银木兰知道老大太也没睡好,要留她多休息1会儿。老太大坚持要走,银木兰只好送她。俩人收拾停当,轻轻撩起草帝,户外大雪屯门,北风嚎叫。
银木兰见这样恶劣天气,怕老人吃不住,想再挽留她,但老人家转过头来笑着说:“我风来雨去地惯了,不怕什么,倒是你这单气娇嫩身子,快回家暖和暖和,当心些,别感冒了。”
银木兰想跟她说些什么,老人家头也没回就走了。北风吹飘着银环的黑发,吹透了她单薄的冬衣,她站在顶风的村头上,早已忘掉自已,无限情深地凝视着1望无边白形茫的矿旷野,凝视着身入龙潭虎穴毫不畏惧的车色革命组织成员的母亲,凝视着母亲那步履艰难但又坚强的背影。
母亲的形象突然在银木兰的脑海里高大起来,1股暖流从她内心喷出,顿时浑身都是力量,仿佛裁判员发令要她同老人赛跑1样,她顾不上回家,扭转身子,朝着还在闪着灯光的城垣矫健地走去。
同1个黎明,小燕儿冒着冷风,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挎着篮子去趸货。
天空青悠悠的不怎么亮,由于皑皑白雪,街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快到炸馃子铺的时候,就嗅到1股喷香的气味。
炸馃子铺座落在临街,占1间不大的门面,淡黄色的电灯光下,焦黄脸色的男掌柜,腰系油渍围裙,手持焦头长筷,立在翻滚着油花的锅旁,正在侍弄新炸出的馃子。
小燕儿进去,他连招呼都不打,等了很长时间,才慢吞吞地问:“多少?”
“凑个整儿,闹1百。”
男掌柜没吱声,内掌柜的正蹲在男人身后洗脸,她接了话岔:“孩子别贪多嚼不烂呀,这是风雪着她接过小燕的篮子,嘴里念叨着,“15”“1十”的数字,装好了递给小燕儿说。
“8十。”
小燕儿接过来,心想:“无拘多少吧,横竖有赚头,到手就属我,先拿回家去叫他们吃点再说。”
朝回走时,天已大明大亮,雪后放晴,东方太阳升起。看见旭日阳光,小燕儿心情开朗了。天气她不感冷,提篮也不觉重,脚踏雪声听着象音乐,宽阔的体育场上铺了1块大白毯。
西下洼1排排屋脊显得多么肥肿,连1条摇着尾巴的小白狗子也显得头大腰粗了。小燕儿快要从广场下坡的时候,见坡口的两棵榆树上粘着沉甸甸的雪块,仔细瞧去,雪块都是由种种奇形怪状的密集雪花组成的。她摇撼了1下榆树,雪粉纷纷降落。猛然1只喜鹊受惊飞起,小燕儿对自己无意识的动作很懊悔,朝着喜鹊说:“落下吧!落下吧!谁成心的呢!”
喜鹊不远不近正好落在她家门口的柳树上,这时小燕儿的心情喜悦到极点,放下竹篮,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想:“雪后的早晨,够多好!又新鲜又清净,那些在臭气昏昏的屋子里撅着屁股睡懒觉的人们,哪会享这份福。”
由于高兴,她把心里的话谈出声来了。
“叫那些坏家伙们都睡死吧。这太阳,这活生生的雪地,连柳树上的喜鹊儿,都是我们的·······”
“不好好走路,瞎念叨什么?”
“哎哟!吓死个人,是你呀!银木兰姐姐。”
“看你眉开眼笑的,有什么喜事儿?”
“喜事,天大的喜事呢!知道吗?尤叔叔和我哥哥昨夜更深人静的时候回来的·······嘿呀!”她在银木兰耳旁念叨了她听到的1切,最后说:“你没见喜鹊落在俺家门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