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黄公子,一眼就觉得此人应当是叶渡。
他催马上前,指着叶渡问道,“你便是前些时日,在沧州城大展神威的叶渡?”
叶渡并不搭话,目光反而有些羡慕地看着战马和战马上的骑卒。
这么多好马,要是给了自己,自己岂不是又要肥一波。
可惜,眼下自己也只能想一想。
对方的马,一看就比自己的马要好不少。
双方打一打遭遇战或许可以,但是想要追击对方,显然是不可能。
见叶渡先是羡慕,后是贪婪地望着自己胯下的战马,黄公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当下冷声道,“足下可是叶渡?”
压制了一番心中的想法,叶渡朗声道,“在下可不认识什么叶渡,在下姓泥,名钦符。”
“泥钦符?”俊美男子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狗屁名字。”
听到对方叫叶渡爸爸,军中的将士们,一个个面色古怪,都强行憋着笑意。
那俊美男子本身就是聪慧伶俐之人,看士兵的反应,又心中默念了一遍叶渡刚才所言的名字,瞬间大怒,“本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没想到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口舌之辈。”
黄公子眼神中甚是失望,自然出言反讽。
叶渡却不为所动,嘴角喊着笑意,“这位兔爷,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找你爹做什么?如果无事,就赶紧回去,免得让你爹我抢了你的战马。”
“让我这群荤腥不忌的兄弟们,夺了你的身子。”
众人闻言,更加憋不住了,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家东家这是逼着对面动手啊。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俊美男子,只是仔细观瞧了叶渡一阵之后,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走。
五百骑卒,来得很快,去的时候更像是一阵风。
众人都一脸的疑惑。
本来以为十有八九要打一场恶战,怎么这就结束了?
目视着对方离开,叶渡扭头看向张大隗,指着对方骑卒的骑马姿势说道,“看到没,这是无当军骑卒的动作,但有些野路子的意思,能猜出是谁了吗?”
张大隗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梁山贼人了。”
叶渡缓缓点头,其实不用看那么多细节,单凭这个时候,能组织一支五百人的骑兵跑到河北道来耀武扬威,就说明了其身份。
除了梁山贼,还有谁能有这份本事?
关键是,对方很狂啊,真不怕自己一咬牙留下他么?
一边儿的张大隗忍不住说道,“主公,要不要追?”
叶渡摇头,“大晚上的追什么?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此地,你若是去追,他便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你。”
“让他们走吧,对方未必是来跟我们动手的。”
五百骑兵沿着官道一路奔驰,期间一名贼寇忍不住开口道,“先生,咱们这一趟就是来让他们骂咱们两句的吗?”
“先生,您能忍,我们作为您最虔诚的信徒,可实在是忍不了。”
一些熟稔的老兵也开口道,“是啊,公子,何不教训他们一番?”
黄公子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说话。
但众人却都心生畏惧,闭口不言。
黄公子不论是在族中,还是山里,威望都极高。
不仅仅是因为他拯救过山寨,屡次击败官兵,且作用黄家无穷无尽的资源。
而是这位先生表面儒雅不凡,风流倜傥,实际上,这个人非常的狠辣。
敢质疑他的人,要么被严重处罚,要么直接被死亡。
五百骑兵,风驰电掣,一路狂奔。
翌日便重新折返回自家地盘。
等到黄昏时,便重新返回了营寨。
黄公子吩咐手下去首席,而自己则回到了聚义大厅,尚未落坐休息,便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大军师。
“先生,这一趟可有收获?”大先生开口道。
这位俊美的男子,头一次露出了肃然之意,认真地说道,“此人不可小觑,手下威武不凡,行进有道,地方上被他也治理得井井有条。”
“最关键的是,此人还极不要脸,一点都不因为他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便搞那些惺惺作态。”
“我从他手下的眼神里,就能看出,那些人一个个对他心悦诚服,愿意为他效力死战。”
“此等人物,只要风云变幻,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大军师连忙又问道,“可有机会拉拢?”
黄公子摇了摇头,“此次下山,我分别派人潜入了六龙梁、沧县、白洋淀、百谷堡,你可知道,如今的叶渡手下有多少百姓?”
“多少?”大军师更加的好奇。
“怕是不下五十万之众了,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咱们拿什么拉拢对方?”
能够坐镇梁山,成为幕后的顶级大佬,光靠狠辣,靠钱米肯定不成。
这位黄公子不仅有雄心壮志,还有切实的见识和本事。
不然大军师和二军师这种读书人,甚至于崔庆之夜不会诚心实意地为他做事。
闻言,这位大军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如此看来,这位是实打实的敌人了?”
黄公子继续说道,“军中那几位怎么说?”
“呵呵。”
大军师苦笑一声,“听闻咱们的想法之后,一个个要么变脸,要么哀求,反正总体就是一个想法,那就是不会反叛朝廷。”
“至于咱们所言,若是异族南下,携手并肩对抗异族,更是丝毫不认可。”
“镇压反叛呢?”黄公子继续问道。
“他们说,咱们就是头一号的反叛,他们若是想要镇压,又岂能看我们走到今天?”
黄公子看着天空的星辰,语气冷冽道,“哼,都是一群废物,大乾的君主若是知道,他昔日手下并肩作战的袍泽,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是否会心如死灰。”
“罢了,罢了,只要能干翻这些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的世家子,还天下寒门一个机会,我即便是最终做不得龙椅也无所谓。”
黄家虽然是豪富,也自称是世家,但跟人家正统的世家终究是有区别的。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求官无门。
因为没有人愿意跟盐贩子走到一起,更因为大乾整体的风气,还是偏向于正统的男子,像是他这种俊美的,即便是塞多少钱,人家也觉得他过于阴柔,而缺了阳刚之气,难以担当大任。
大军师连忙劝说道,“先生,莫要急躁。”
“您都为了大事,准备了这么久了,此时若是一怒而做出错误的决断,定然会悔恨终生。”
“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位黄公子微微颔首,看着空中纷杂的星辰。
不由得觉得,荧惑星一闪一闪,似是乱世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