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思索了片刻,说道,“一半拿出来补偿百姓的损失,另外一半拿出来奖赏给应征作战的衙役、乡兵以及各坊的青壮。”
刘参军亦开口道,“秦县令生前,曾与我们家长史有过约定,对于参战、战死的众人,都有所抚恤,叶大人可以统计好,将册子交给我们家长史。”
“那是你们的事情,做与不做,在下也不会关心。”叶琛直接拒绝刘参军,心中对于杨长史越发的不耐烦,心道,“这厮竟然让自己给他干活?”
“自己若是把册子交给他,以后在沧州到底是谁听谁的呢?”
一边儿的苏灿拉了拉叶琛的袖子,示意他不必在这个时候闹得太僵。
想要收拾杨长史,时机有的是。
而另外一边儿的刘参军见状,也意识到自家长史的动作,惹来了对方的不快。
便赶忙替长史找补道,“县令误会,我们家长史并非.......”
一边儿的苏灿起身道,“刘参军,大战方歇,城中百姓还需要赈济,您肯定还有很多政务要忙,我们家东家便不留您了。”
刘参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离去。
待刘参军离去之后,叶琛对在场的书吏、佐二官等人继续说道,“今日赈济百姓之事,尔等也颇为辛苦,每人领五贯钱赏钱。”
老子就算是不是沧县的县令,照样命令城中的官吏。
“多谢叶东家!”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他们也有赏钱。
顿时一个个面露喜色,对叶琛叉手行礼。
五贯钱对于他们这些官吏而言,已经是相当丰厚的奖励了。
叶琛又下令道,“你等拿了钱,回家歇息一阵,再去忙碌,莫要苦了百姓。”
“是!”
众人齐齐回应,转身出了叶家的铺子。
……
州衙衙署。
一夜未睡的杨长史,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吃着羹汤。
只是天气燥热的厉害,加上心情烦闷,桌上的饭菜一直难以下咽。
想他虽然出身杨氏,也算是名门望族。
可终究不是那种真正的豪门,平日里没少受那些真正公子哥的奚落。
年少时候的他就清楚,想要出人头地,必须靠自己,必须要在科举场上走一遭。
当时,族中的族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投来了嘲讽的目光。
尽管杨氏衰落,可族中人物,大多数依然觉得,想要当官,到时候由族中长辈推荐即可。
像是自己这样子,跟寒门士子一样,去挤那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丢尽了杨家的脸面不说,还浪费了大把的光阴。
可他偏偏不信邪,十八岁那年,便中了探花。
一时间,风光无两。
遥想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时的他,骑着快马,奔驰在朱雀大街上。
心中想着的是,有朝一日,自己为官之后。
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一展心中所学。
然而,等真的为官之后,他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朝中的杨家不肯为自己花费资源铺路,自己没有任何助力可言。
而地方上,世家势力盘根错节,自己一个小小的官僚对于地方上的病痛,根本无力医治。
最终,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反而自己学会了结党营私,学会了贪腐,萧敬上官之后,开始了官运亨通。
可做到长史,也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因为他要政绩没有政绩,要能力倒是有。
可如何施展的开呢?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活成了自己相当讨厌的模样。
一个懒政贪财的狗官!
杨长史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尝试着破局之道。
说实话,杨长史并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左右的人。
刘参军站在一旁,神色忧虑。
“不可!”
正在刘参军准备劝说一番之际,杨长史猛然站起身。
最终如若癫狂一般的说道,“那叶琛竟然拒绝我的美意,想来是心中有沟壑,要按照他的方略走了。”
“可能岂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这可是一州之地,我尚且摆弄不平,他就行了?”
言罢。
大步流星走出了衙署。
刘参军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快步跟随。
眼下叶琛赶走了反贼,刺史被杀,官吏倒向他大半,他们两个流官,也没有什么根基,真的惹恼了人家,怕是性命不保。
想到此处,刘参军的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只是不成想,平日里走路慢吞吞的杨长史。
这一次,脚步飞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待刘参军打听清楚,赶到叶家的店铺门口的时候,却见自家长史躲在窗外偷听,一点长史的威严都没有了。
“长史......”
刘参军低声呼喊了一句,却见刘参军微微摆手。
无奈,刘参军只能闭口不言。
下一刻,一大堆官吏、佐二官从里面出来。
大家看到正在偷听的长史,表情尴尬,但长史为尊,他们只能上前行礼。
杨长史摆手道,“罢了,事态紧急,百姓重要,莫要耽搁时间,速去吧。”
“乱世当取重典,用严苛手段,镇压那些不遵从号令者,眼下确实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