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一次次亲眼目睹他的双胞胎哥哥——翊风作为第二代变种人,狂躁症发作的场景。
羿曦是双胞胎中比较幸运的那个,聪明,健康。变种人发病时的狂躁和痛苦没有在他身上上演,而翊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翊风只是聪明,不犯病的时候还算健康。
然而这种变态的基因跟随着他,有如恶灵附体。他会抽搐、嘶吼、发疯了一般痛苦。当他狂躁发作的时候,记忆中,那个最终抛弃他们的母亲会把翊风抱在怀里抚慰他吻他,再将他绑在床上,抽泣着抚慰他,然后她从自己的胳膊里面抽血,注射给翊风。
接着,她自己会昏迷一小会儿,就像死了似的。但是翊风很快就能安静下来,接下来,翊风睡的香甜和深沉。会保持健康一段时间。在平安度过这段健康时光之后。狂躁和抽搐又会在某时某刻毫无征兆,突然降临,时间或长或短。
就像人类无法预测地震和火山何时爆发,他们也无法预测翊风的狂躁和痛苦会何时爆发,他和翊风在很长一段时间既会担惊受怕,也会感谢上天恩赐跟他们的两段发病间歇之间的这一段静好的岁月和时光。
正因为如此翊风的病反复无常发病多次。他也因此知道他母亲的血有奇效——一种对生命的延长和治愈作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创造了他们,让他们诞生,因此羿曦认为她有责任让翊风和羿曦的生命延续下去,她输出点血理所应当。他一直这么想。
但后来他和翊风长大了一些,他们6、7岁时,她便抛弃了他们。不过他猜也许她偷偷会定期回来给翊风注射血液或者提炼出的血清,所以翊风才会平安度过了后面的很多年。
但是羿曦真的受够了变种人发作时候的那种狂躁、抽搐和尖叫。因为这种症状发作表现每次都能让他想到翊风的痛苦。那种看着翊风发病的痛苦似乎每次都能将他的心脏撕裂,苦不堪言,宛如义无反顾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直下坠,其他人都无法感同身受,他如同坠入一个深沉的无法醒来的噩梦,永远得不到救赎。
他无法期待天降神迹,他同样也无法指望一个行踪不定的母亲在每次翊风反复无常发病之时恰好能作为救世主随时造访。
因此,在征求翊风同意之后,他到底还是狠下心把翊风给冷冻休眠了,那是在翊风二十二岁的时候,他把他的生命定格在人类生命最美好的年华。翊风的身体正躺在神佑星河医院地下的冬眠舱里。
如果某一天医学和生物学技术突飞猛进,当变种人的伤痛可以被医治的时候,也许有生之年他能足够幸运等到那么一天。他可以再次还给翊风一个全新的生命。现在就让他同时扮演翊风和羿曦的角色。
这对他没什么难的,他之前也扮演过不少次,每次都是在翊风发病的时候。
他仍然记得翊风被冷冻休眠前的最后一句话,“羿曦,答应我,你带着我的那一份生命继续活下去。记住,你的头脑和身体里还有一个我,请狠命的折腾你自己的生命,要活得精彩,不虚度此生,不,不是一辈子,你要活两辈子,也请别虚度我的人生。如果你再见到我们的妈妈,请你别怨恨她,告诉她我也爱她。”
他点头应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如泉水一般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忘记在冷冻和休眠翊风的身体的时候,同时在幻影帝国的记忆银行储存了一份翊风的记忆。
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失去了哥哥翊风,但至少翊风的记忆还在这世界上存在着,他就有了些许安慰。
为了翊风的这句话,他要像活两辈子那样过自己的生命,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替代翊风活着的。
为了这句话,他一定要找到变种人的第一代版本,这世界上一定有很多和他们的母亲一样的第一代版本变种人。
随便找到哪一个也许就能救翊风的命。他在现实世界寻找,也在幻影帝国寻找,那些和他母亲有一样特征的人。极其聪明,反应速度惊人,容颜不会衰老,可能是第一代变种人的人,他们的血液会有奇效。
此刻,很多回忆涌上心头,他的喉咙有些哽咽,嘴里散发苦味。他朝窗外看去,外面黑黢黢一片,黑压压一片的树枝在皎洁的月色下晃动,在窗户上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没有人。
如果他的第一任母亲会再次造访他。他将毫不犹豫拿针管抽出她的血液,一定能提取出来那种生长因子,如果能在实验室里研究她的血液并能人工合成生长因子,那么芭芭拉就有救了,翊风也会有救了。
一切横亘在他人生中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死亡绝对不会成为生命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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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说话了?”休格听着电话那头沉默着,他轻声问,“让你想到伤心事儿了?”。
“嗯。”羿曦嗫嚅道,“你说的对,这是目前优先级最高的事情,是第一代版本的变种人的寻找,要加快速度。就算他们是外星人间谍,我们也得挖地三尺把他们找出来。不过第一代版本的变种人都太狡猾了,他们比我们人类更聪明,一定得设下陷阱,引君入瓮。”羿曦低沉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第一代还有一个特征——冷酷无情,毫无怜悯之心,他们情愿看到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版本被当做怪胎被抓捕,挣扎、苦不堪言,也不愿意出手相助。”
他一直以为他年幼时的母亲存在不可告人的隐秘原因,必须要离开他和他的哥哥,他曾猜想她会不会是某个国家的情报人员,或者是从什么生物实验室跑出来的特殊神奇物种。
因此不能透露身份,但是直到他变成一个黑客、一个数据安全工程师,能够进入到各种国家政府的核心人事档案数据库和各种生物实验室,如入无人之境,也没有能找到他母亲那样一张面孔的人员档案。
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也许真如休格医生所说,他的母亲真的是外星人的间谍。这个谜团压在他心里,就像一团黑黢黢的雾气,让他无法释怀。
他一定要解开谜团,找到第一代版本的变种人,还有搞清楚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不是异星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