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前,要先自信,后能令他人信。”卞香附缓缓勾笑,“昆山既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讨要这官职,那自然是认为自己能担得住的。”
“但朕还没选储君,太子之位空缺,你如此言语,想来,是有什么主意?”卞香附缓缓垂眼,不着急回答恭帝发问。
殿内静得能闻针落之声,她像是在斟酌,许久后道:“北辽储君,当由天选。”
同玉如意讲述往事的河淡说到这一处,忽然截了话头,他脚印深深浅浅踩过厚重的雪层,望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宫闱轮廓,长长叹出一口气。
“不对,既然昆山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她还会力捧新帝即位呢?”玉如意匪夷所思,“你别跟我说,新帝是北辽天选的帝王?我虽承认他的兵策绝妙,但据我所知,北辽与他同辈的其他几位皇子并不输于他太多,大家都是一个水平,为什么昆山夫人独独选他?”
“你有所不知,我师叔这个人,本身存在一个很大的弊端。她像我这么大时,曾进过一次寒门禁地,好像是去求问前路的。寒门禁地里有一张冰雪棋盘,是海砚山最内部的冰块雕刻而成,连棋子也晶莹剔透,却不分黑白。我师叔到了那儿,坐下自弈,足足战了九个回合,也没有分出输赢。可门内众弟子都说,最厉害的棋师,不是能赢别人,而是能够胜自己。她记住了这话,在那之后,她每个月都去寒门禁地,一坐就是一天。”
玉如意又不懂了,“这事跟她选新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你且听我慢慢说。”河淡吸了吸鼻子,伸手指向自己心口,再道:“胜自己是一个伪命题,我亦然去过寒门禁地,下过那一盘棋。我理解师叔当年的想法,也明白她在执着什么。冰雪棋盘步步的棋,都是为来人量身定制的,无论是她还是我。我赢不了的,是自己的固执、自己的苦追,师叔赢不了的,是她的善意、她的怯懦。”
“不是说昆山夫人一招杀绝风雨楼吗?这样的人,怯懦什么?”
河淡笑了一下,“这便是她选新帝作为毕生追随的明主的理由。师叔骨子里怯懦,于是在看见同样怯懦困顿的幼年新帝时动了恻隐之心。我觉得,她选新帝,不单单是想辅佐塑造明主,也是想战胜冰雪棋盘呈现的她自己、那个一招杀绝风雨楼,却放走叛军的她自己。”
祥和二十四年冬月,北辽皇宫。
这是卞香附此月第八次进宫,北辽冰河近来冻得更狠了,已无法维持百姓正常生活。朝臣苦闷北辽地界天气,但实在没办法,只好与恭帝商讨跟大梁边境结盟,请求支援水源。
大梁边境守军答应得痛快,她与一众臣子从殿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心一轻松,身子都爽利了不少。
人流散的快,她边走边打了个哈欠。一偏头,却望见殿旁偏院石栏后人影攒动。
孩童嬉笑吵闹声传入她耳中,卞香附抬脚寻去。
几名年纪稍大些的皇子正对着一小不点儿拳脚并用,那小不点儿鼻青脸肿的,怀中还死死抱着一幅画像和俩脏兮兮的硬馒头不撒手。
“万洛新!你快给我们松手!你有没有点规矩?你母妃是罪人,有关她的物件都得烧了!你居然敢偷偷留下她画像?说!从哪儿偷来的?”一皇子发力踹上小不点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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