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问问陛下自己的心了,”殷罗神色未变,继续与他打太极。
不料,崇文帝却直接转移了话题,夸赞道:“不愧是殷家的后人,你这小家伙的心思,足以跟朝里那群老东西媲美了。”他说完这句顿了顿,目光落在裘南雁呈上来的奏折上,再抬眼却说:“你猜的没错,郑滨是朕送到苹都的,他爹是御林军兵中的元老了,曾救驾有功,朕答应了,许他儿子一世荣华不居人下为奴,就得做到。至于付老,他那心飘了这么多年,没想后面这结局,是被不羁的宏缨侯了却。却真死得其所。蚍蜉班的事不必多说,那宝贝跑不出大梁的国界,只如今又一难题摆在朕眼前,不如小家伙你帮朕出出主意?”
殷罗果断回绝:“我身在江湖,乃是世间浮萍草,极致的轻,陛下都觉得难的题目,我定然也做不出来,便不必说,左右听着总是秘密,省得以后因此丧生。”
“啧。”崇文帝扶额叹气,心道真是谁家的娃娃随谁呢,这一副做派像极了殷介林干出来的事,但他却不愿意就此妥协封口,也不顾殷罗听不听,崇文帝一股脑倒出话来:“不是大事,上升不到令你丧生的层面,只是掌府司裘南雁在这节骨眼上呈递了个奏折,希望朕取消四日后的国宴。”
殷罗皱眉,腾起一种莫名其妙好像是在看老小孩跳脚的奇异感觉。
她怎么觉得崇文帝像是在耍无赖呢?
她都说了不听了他还说……
到底是长辈,她强迫自己有礼貌地想了一下,回答道:“您定然不准此奏,何必发问呢?”
“哦?”崇文帝以为她要解释,赶紧刨根问底:“缘由是什么?”
殷罗有些木然,她眉头皱的更深,思绪翻转。
“您已昭告天下要在上京月圆宴中为阿昉和我二哥赐婚,现在反悔算什么事?裘司使之所以呈递此奏,应当是看形势,觉得大梁不适合在这时候大办国宴吧?据说办一次月圆宴需消耗万两金银,确实有些铺张,但一年也只这一次,便不算什么。”她语罢没忘了杀人诛心般点了崇文帝一下:“我看着您也不像是会在乎银钱的人吧?毕竟您出手那样阔绰,心情好的时候甩手能给北辽宏缨侯拨下三万两黄金,只供人家在大梁游玩。嗯,不过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哈,陛下您听着要是不顺耳也没办法,但这可是您自己让我说的……”
红衣少女嘻嘻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落在崇文帝眼里,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呼出一口气。
崇文帝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见他封口不语,殷罗偏了偏头,微笑发问:“陛下匆忙传我进宫,总不能只是问这个吧?”
“那自然不是,”崇文帝垂下眼,“朕召你来,是想请你再帮一个忙。”
隐约中有什么东西在殷罗脑海中闪过,她回忆起第一次进宫的场景,崇文帝也是这样坐在龙椅上,告诉她让她去林城压一趟香料镖。
“月圆宴在即,我不打算离京。”
崇文帝无预兆抬头,神色中带了些打量。不得不说,红衣少女实在太过机敏,她这句婉转拒绝的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他若是真想让她离京办事,便没办法再接茬。
然而她这次想错了。
“无需离京。朕是希望,在月圆宴上,你能为朕拦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