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我从来不觉得坐上什么位子、当上什么官职便是伟大的。虽然我也不伟大,可我就是觉得,身居高位的人,理应去拉那些贫困受苦的人一把,这才是高位的意义。若一个人身居高位只想当下自己的官职能不能守的住,那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官职真正的意义。高位上的人来了又走,去了又留,可贫困受苦的人代代不断,我深知单靠我们自己不可寻得大同,但愿我所做之事,能为他们减些痛楚,不论大小,不论多少。”
殷罗又朝他拱手,爽利告辞,她抬手重新带上斗笠,白纱遮住她姣好面容上的坚决。
宋景平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他自认为饱读圣贤书,此一生不贪金银不贪墨,考了功名摆脱了衣不蔽体的糟糕日子,却忘却自己来时的路,正是很多人当下的苦。
他脱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又是良久,他呼出一浊气,差人拿来了笔墨,将殷罗所述之事简写于信上,托信鸽送去了江中府。
做完这一切后,他觉得心中如释重负,连呼吸都变得顺畅。
他已传信,至于结果如何,便且行且看吧。
一过日暮黄昏,夜间来的便快了。
兴许是觉得到梧州便离苹都不远,又兴许是觉得这个江湖驿馆很是安全,为渊缙王押运煤矿货物的那几名匪汉显然没打算戒备,用膳时让小二送了几坛子酒上去,又点了些肉菜,随后殷罗他们隔壁房内便传来了吆喝声和闲言碎语。
皮包骨头正撺掇他们一会儿吃好喝好后不如去逛逛梧州的青楼,看看这江中的窑娘是什么样的,但其他三人好像都不太感兴趣,紧接着为首的那横刀老大将他这意见驳回,说什么还要赶路不能耽搁,只是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说话断断续续忽远忽近,不能完全听清。
贴在墙边听墙角的殷罗挖了挖耳朵,试图将皮包骨头所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掏出去,换些新的消息进来,不过显然没什么用。
她呼出一口气,抱胸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得等屋里没了声响再行动。
池临静拄着额头静静看着她在屋里绕圈,不禁感叹她这急的团团转的样子真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旁边那屋中的四人才刚开始吃喝,想来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睡过去。
“你不如坐下来歇会儿。”
“啊?”殷罗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池临静指了指自己对桌的空位,眼神示意她坐下,殷罗看了他一眼,垂头抱胸走到那位置上,坐下的那一刻忽然眼神一亮,莫名问道:“你还没同我讲,宋六晓将你请到府上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她都跟你说了点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搞得你回来了心神不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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