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刀老者摇了摇头,“且莫要提宏缨侯了,老夫觉得,就算河淡这小子去找那大梁崇文帝,也搏不到能胜过你的前程,”他换上一副欣慰神色,“你自小长在我和师兄身边,天赋资质世所罕见,不是那小子能比得了的啊。”
昆山夫人却笑着否定了老者的话,“他想要的这前程啊,与天赋资质并无丝毫关系。”
锋刀老者皱眉看她,“那与什么有关?昆山寒门绵延百年,学术皆精,出挑弟子哪个不是凭着天赋资质?自己的前程,不看自己的天赋资质,难不成还能靠别人?”
“是了。”昆山夫人抬起脚,缓缓走向那棵丹砂梅,“河淡想要的前程,他自己可给不了。他想做那善于攀缘的凌霄,顺着参天木往上爬。不得不说,他那观世棋策确实有所成,竟已能看出真龙现下远在大梁江南。”
“此话何意?”锋刀老者一个箭步闪到昆山夫人身侧,吃惊发问。
昆山夫人摇头不语,她这师叔啊,年轻时候光想着随海砚山上那位老神仙练刀法了,对于寒门中最为绝妙的棋策那是毫无兴趣,以至于他现在脑子真的与莽夫无异,都是那一根筋板直,连她话里如此浅显的意思都听不明白。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只说道:“且看他此去灵州,能否寻到自己的前程吧。”
锋刀老者挠了挠头,在心中重复了两遍昆山夫人说的话后才顿悟,他摸向自己腰间的皮壶酒袋子,仰头喝下一口,紧接着打了个哈欠。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啊,喝点酒竟就犯困了。
他重新将酒袋子别在腰间,问道:“如果这想寻龙的小子寻到了宏缨侯,你会怎么做呢?”
昆山夫人仰头观望着鹅毛大雪,模棱两可地回答:“不论他寻到了谁,其实都胜过了我。二十年前,我一招棋下错,至今没有翻盘,既然我这盘棋再无绝处逢生之可能,那他想下的棋,无论如何落子,对于昆山寒门来说,都将是尽之大义。”
大梁西北,灵州群山外。
经过四个日夜的舟车劳顿,殷罗、池夜和玉如意三人总算进了灵州地界。
“阿姐,过了这官道口,前面不远,应当就是灵州的守城山了。”
玉如意坐在他那匹西洲白马上,扬手指向十里官道尽头处那座青黛色的大山。
殷罗目光循他手指看去,那守城的大山遥遥矗立,两旁还耸着几座低矮的小山,以她这个角度看去,就像野兽的牙齿林林总总,单望着便觉得危险重重。
“五牙山。”池夜扯动缰绳,身下的紫虞马停在殷罗右侧,他微微抬眸看着那山,点评了一句:“如此陡峭,确实适合守城。”
殷罗上下打量池夜一番,用往常她惯用的那冷嘲热讽的语气捧了一句:“稍后你可要记好这五牙山的走势,兴许以后用得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