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底下,必须有一两个能用的人。
许富贵,张狱吏之流,都是老油条,滑不留手。其他狱吏狱卒班头,要么愚钝,要么贪婪,要么手段粗暴容易留下把柄隐患。综合能力最强的人,数来数去还是陈观楼,而且人家还出身自京城名门望族,背靠侯府。
他犯不着放着现成的人才,另外培养。
当然,他是打算两步走。天牢这边,他要将陈观楼抓在手里,因为他需要一个能替他办事替他分忧的能干人。
第二步,他决定从以前工作的县衙,调一个心腹过来,制衡陈观楼。就像过去范狱丞身边的李师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让心腹去办。
陈观楼可用,但终究不是自己人。他也没想过彻底收服陈观楼,人家姓陈,平江侯那个陈。
牛狱丞身为京城土著,远比范狱丞更了解平江侯府这张牌子的意义,更了解京城土著的能耐。
妄想收服侯府旁支族人,尽管已经出了五服,呵呵,纵然是三品京官,也是妄想。人家要找靠山,是侯府牌子不够硬,还是品级不够?凭啥跟一个小小的狱丞混。纵然是官居一品的相爷,妄想收买勋贵族人,也得看看脸够不够大。
京城的生态,不是官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手遮天。
江图够受老皇帝宠信吧,他也不敢将手伸到勋贵的地盘上。至于前年那起土地之争,只能算是一个意外。
平江侯狠狠打了江图的脸,瞧瞧,江图他有反击吗?他敢反击吗?他已经得罪了文官集团,再得罪勋贵集团,把手伸到勋贵的地盘上,离死真的不远了。
当文官和勋贵真正联合起来干一件事,纵然是老皇帝,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这其中的压力。
牛狱丞已经想好了,陈观楼能用,也能信,但必须限制在一个框框内。超出框框的范围,绝对不行。真正能让他信任的人,只有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观楼才去见于照安。
于照安坐在牢房一角,靠着墙壁,身上血污污的,双眼早就失去了神采,既虚弱又难堪,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复以前那个意气风发,傲气十足,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双眼长在头顶上,绝顶聪明又格外敏锐的于大人。
“于大人,老于,我把医官请来了。先给你看看伤势。来人,开牢门,打两盆热水过来,给于大人清洗。再派个人通知于家,赶紧送来换洗的衣衫和被褥,上好的药材也要送一批。别忘了提醒于家,于大人这次关进天牢,照规矩依旧要交银子。想让我们好好照顾于大人,银子就不能少。”
肖金当场领命,赶紧去安排。
陈观新主动承担通知于家的差事,他笑着说道:“要银子我最拿手了。”他比划了一下手指头,不下一千两。
肖金却说道:“少了!于大人这么重的伤,需要长期用药,还需要人精心伺候。没有两千两,这事办不成。于家是大族,你好生说。就算于家已经放弃了于照安,这点银子,他们还是会出的,否则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于家真会放弃于照安?”陈观新很是好奇,他见识少,还没意识到官场斗争有多么的残酷,豪门大族又是何等的冷酷。
肖金是老油条,身处天牢,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喜怒哀乐。
“得看于大人能不能翻身。能翻身,他还是于家的骄子,家族重点培养的人才。不能翻身,他就是瘸子于,废人于,最多给点吃喝养着。”
肖金的话透着极致的冷酷。
陈观新打了个冷战,“不至于吧。”
肖金冷哼一声,“我说的还算客气了,家风还算正派的家族才会养着一个废物。真正冷酷的家族,哼,就于照安这情况,说不定改明儿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