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量,恐怕这辈子还没等不到伯乐来相自己,马儿就要交代在这条官道上了。
众人皆上马,周咸挥鞭一指,指向官道边的一条小路,道:“改道湘平小路,去麓山酒肆喝酒去了!”
正要催马行去,一个校尉面有难色道:“周百户,钱千户让我们去黑麋峰上查探张大球的行踪,可我们却去喝酒,这样会不会……”
周咸打断他的话,骂道:“你好不晓事!我难得遇到我的妹子,若不请她吃口酒,日后传将出去,同僚们怎么看我!属下们怎么看我。”
那校尉嘀咕道:“属下们正眼看您,觉得您为公而忘私,是锦衣卫中的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周百户啐了一口,道:“放屁!你们指不定会在背后骂老子小气呢!再者说了,张大球才侥幸逃窜,怎么可能还往黑麋峰走?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想不明白?”
校尉低下头去,声音微不可闻:“属下倒是能想明白,可是吩咐咱们如此做的,是钱千户……”
周百户不再理会他,大笑着抽了马儿一鞭,马儿的脸立即扭曲,认命一般,带着两男往前冲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周某人怎么会被公务耽误了吃酒呢!哈哈,不跟老子来的,自己抓张大球去,倘若不小心死了,老子管埋!”
豪言壮语,惊起一行乌鸦,“啊啊”乱叫。
身后的校尉,俱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却哪敢忤逆长官?都纷纷策马,追随他而去。
夜无眠早跟在了周咸后面,心中暗暗赞道:“周大哥果真好一条汉子!他若生活在魏晋时期,是能够与嵇叔夜、阮步兵等名士,同席论道之人!”
一行人往东行去,耳边风声呜咽,刀子似的,划得耳棱子疼痛。
约莫过了一刻多钟,四下荒野无一座房子。夜无眠心道:“周大哥说,酒店就在附近,缘何奔了这么久,还未至?”
又过了快两刻钟,才远远望见一个酒家。走得近了,觑得酒旗在北风中飘扬着,上书“麓山”两字,甚是流动瞩目。
此地没有山,小丘都无一座,店名“麓山”,实是有些名不副实。
骑马近三刻钟才至这里,偏偏周咸还道是附近。夜无眠心下莞尔:“周大哥的‘附近’,跟我的‘附近’,还真不是一回事。”
酒家门口浇筑了一排黄土篱墙,有栓马的勾锁,零零星星,只栓着两三匹马。锦衣卫众人一来,位置顿时不够用了。
店家有人探到动静,见是一群差爷光临,哪敢怠慢,慌忙招呼来一个精壮的伙计,挥起大锤,临时在地上打了一个大木桩,方便众校尉栓马。
夜无眠下得马来,粗打量起这个酒肆。
酒肆不大不小,只有院子一方,屋舍一间。屋子全用泥砖垒成,缝隙间塞了些干草,防止寒风灌入。
正中间一堵柴门,只有四尺来宽,半掩着,透露出里面一点热闹的动静来。想必是酒客不少,在推杯换盏,眼花耳热,徒生意气。
屋门外也有几张歪脚缺角的桌凳,没人来坐。看来天气转冷,都往里头挤暖和去了。
酒旗在院子中飘飏,声音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