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两个内侍不解,但在宫里养成的习惯,不多问,听话就行。
怎么现在周景云却要出去了?
外边正常了?
周景云看着外边,花灯璀璨,禁卫森立,宫女内侍进进出出,观灯的宾客说笑热闹。
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也分辨不出来。
先前庄篱让他不要离开皇帝所在的地方,等着她唤他。
但庄篱没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她唤他必然是因为事情成功了。
如果不成功呢?
如果她不能唤他呢?
“我就真不用做些什么吗?除了见白瑛,带你进宫,最后再看着你….”
清晨的净室内,他看着满身满头水,趴在浴桶上的庄篱曾经问过。
庄篱低着头摇了摇。
“这看起来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对抗,但其实也是我们自己与自己的对抗。”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击溃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她说着抬起头,带着一脸水对他一笑。
“所以,世子你只要坚定你答应我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助力。”
周景云看着殿外璀璨的光影。
他答应的她的是帮她杀了庄篱。
“你们别出去。”周景云说,看两个内侍,“我出去看看。”
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外边比殿内还热闹,周景云穿行其中,四周景致看不出什么不对,每个人的面容也都很清晰,说笑自如,也都在跟他打招呼…..
要说不正常,大概就是还站在东亭顶上的上官月。
那年轻人似乎睡着了。
不过,能爬上东亭顶赏灯,赏灯的时候睡着也没什么奇怪。
周景云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结邻楼。
……
……
白瑛的尖叫让王德贵惊恐不已。
怎么好好的说着话,话音刚落,娘娘就尖叫起来了?
“娘娘,娘娘。”他连连喊道,“你怎么了?”
又急着向外喊。
“传太医。”
白瑛拦住王德贵:“不用。”
她剧烈的喘息平复心情。
王德贵不敢再说话,伸手胡乱地在她身前煽动,用风来助她冷静。
冬日的风在脸前拂动,寒意森森,也让人更加清醒。
“我刚才在干什么?”白瑛问。
王德贵小心翼翼说:“您在说一些往事,您和蒋…..”
白瑛抬手制止:“行了,别说这个名字。”
虽然对此时站在这里的人来说,那个名提了也无所谓。
王德贵也好,兵卫也好,都是张择安排的,也都是白瑛的人,白瑛是什么党,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他们只忠于白瑛。
王德贵恭敬地收声。
白瑛看着他,换了句话问:“你刚才做梦了吗?”又看兵卫们,“你们呢?”
做梦?王德贵和兵卫们面面相觑。
“娘娘,我们不敢懈怠的。”王德贵恭敬说。
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不过,适才,似乎,是有些什么,恍惚了下。
“你们谁都没有做梦?没有看到幻象?看到——”白瑛接着说。
那个名字在说出来之前,白瑛又猛地咬住嘴唇堵住。
不能说。
不是有句话说,白人,晚上不说鬼。
适才一定是因为她说了这个名字,所以才…..
王德贵看着白瑛苍白的脸色,紧张地问:“娘娘您还好吧?”
白瑛喃喃:“我不好,但也还好。”
这是什么意思?王德贵看着白瑛。
白瑛看着他,冷笑:“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
不对?王德贵惶惶不安又更不解,什么不对?
“帝钟为什么在我怀里!”白瑛喊道。
伴着这句话王德贵看过来,脸色陡然苍白,似乎才看到。
“啊,啊。”他说不出话来,“娘娘,你什么时候把它摘下来了?”
这就是帝钟,今晚被从原本的地方带过来,悬挂在屋内头顶上。
现在却到了白瑛的怀里。
王德贵感觉眼前闪过模糊的画面,白瑛踮脚摘下了帝钟……
啪一声响。
他的脸火辣辣疼,眼前的画面也消失。
白瑛愤怒又冷冷看着她,收回手:“清醒了没?我怎么可能去摘帝钟!”
是啊是啊,帝钟是要悬挂的,而且娘娘怎么去摘,这里没有梯子,再说,也不可能让娘娘做这么危险的事。
王德贵身子发抖。
出事了!
适才一定出事了。
王德贵下意识地看四周,有恐惧从心底泛上来,但偏偏不知道到底在恐惧什么。
白瑛不再看王德贵,站起来,看着面前跪着的庄篱。
“白篱,又是你在搞鬼!”她喝道。
庄篱低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是不屑理会她,或者还在搞鬼?
“掌嘴!”白瑛怒喝。
守在庄篱身边的一个兵卫扬手打在庄篱脸上。
伴着清脆的声音,庄篱跌倒在地上,低着的头也露出来。
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角,鼻子里有血流出来,滴在衣襟上,地上,如同血花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