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月后,一道消息传遍了边关。
北燕主动与凉朝议和,承诺不再出兵犯边,止息兵戈。
并且愿意用战马两千匹、牛羊五千头换回九皇子申屠空的遗骸。
消息一出,朝堂振奋!
明显是燕军进攻琅州未果、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只能服软,而且还拿出牛羊战马来换申屠空的尸体,这可给朝廷长了不少脸面。
近年来对北燕的战事总是输多胜少,往往都是凉朝赔银子,赔牛羊,一次比一次憋屈。
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
恰好当今圣上与朝堂诸位大员也没有扩大战事的打算,所以就趁着这个台阶与北燕议和了,送还了申屠空的尸体。
至此,琅州边境战事彻底结束。
边军大半主力陆陆续续撤回内地,董寿与游康率军暂驻靖边城,整顿军备,防止燕军耍诈。
一回到琅州城顾思年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文愈和慕晨沉,当场提出要在靖边城一线筑墙、重新打造边防的想法。
同时还要沿着崇北关一线到靖边城之间修缮驰道、官道,便于边军往来。
哪怕知道这是件好事,但两位大人还是犯了难,久久犹豫不决。
因为琅州这样的边关之地税赋不高,并不富裕,钱银还要供养边军,筑城修路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大,他们实在负担不起。
就连慕晨沉都劝顾思年这件事要不缓一缓。
最后还是葛靖拍着胸脯承诺回京之后向陛下谏言,多给琅州拨些银子两人才同意筑城。
这位葛大人算是看出来了,顾思年的建议只要对北境有利,那就是对自己有利!
等自己接任北境司司丞,琅州的安危同样关系到自己的官位。
就在顾思年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意外收到了一封请柬。
请柬来自楚家!
……
楚家与扎根安河县的苗家不同,府邸就坐落在琅州城西一条并不显要的街道旁。
一座府邸拔地而起,门庭宽敞,匾额大书“楚宅”二字,苍劲有力。
门庭两侧没有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只有两排参天大树,乍一看就像是府宅藏在了绿荫之中。
府邸虽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奢靡华贵,但路过的百姓都会多朝那块匾额看上两眼,目光中带着敬意。
当顾思年独自一人策马出现在楚家大门外时,早有一名衣着朴素、满头白发的老者侯在了这里。
老人轻轻替顾思年拉住缰绳,笑道:
“顾总兵,等您多时了。”
顾思年见老人眉宇间带着英气、有些不凡,赶忙翻身下马抱拳问道:
“客气,敢问您老是。”
老人躬身回礼:
“楚家,楚仲骞。”
“楚老将军!”
顾思年吓得嘴角一抽抽:
“快快请起,晚辈当不得如此大礼!”
楚仲骞,楚家家主,年近古稀,算是琅州一代英雄人物。
曾经的琅州卫副总兵,有一段时间总兵一职空悬,一直由他代领琅州军务。
论资历,楚仲骞甚至要胜过苗鹰。
论战功,楚家几乎满门战死疆场,而苗家却是满门抄斩。
为怪不得琅州百姓提起苗家是咬牙切齿,提到楚家却会频频点头。
老人如今无官无职,一介白衣,为何楚九殇会成为琅州的第二号公子哥?
因为楚仲骞麾下出来的旧部将士遍布琅州,树大根深。
军伍、官场、商贾皆有庞大的关系网,就连苗鹰见了楚仲骞都得弯弯腰。
这样的老人,谁敢惹?
就是这么一位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老将军,今日竟然亲自出府为顾思年这么个年轻人牵马。
“呵呵,在老夫这可不以年纪论英雄,只看才能德行。
顾总兵的为人,值得老夫牵马!”
楚仲骞身形一侧,让出道路:
“楚家欢迎顾总兵,请!”
“楚老请!”
两人迈步而入,顺着青石板路走进了楚家大宅。
庭院深深、连廊蜿蜒、绿树成荫,两侧是青砖黑瓦的房舍,屋顶的檐角微微翘起。
木窗栏杆边没有太多的装饰花纹,色彩简单,整体给人一种淳朴、简单,又带着庄严肃穆。
偶尔能在空旷的庭院内看到兵器架子,长枪、短刀、直棍摆成一排,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将门之家。
别看楚仲骞都要七十了,龙行虎步的样子一点看不出老态,精神得很。
“喝!”
“当当当!”
“看招!”
楚仲骞没带顾思年去什么会客厅,直接走到了一块空地边,文沐与楚九殇两人正手持木枪在场中切磋武艺,来回过招。
琅州刺史文愈竟然也在,冲着两人投来一笑。
顾思年有些蒙圈,怎么带自己到这来了,不是应该吃席吗?
三人就这么站在场外观战,文沐毕竟底子薄,比不得从小习武的楚九殇,隐隐落入了下风,但还在不断的寻找反击的机会。
楚仲骞轻笑道:
“顾将军,觉得这两个家伙身手如何?”
“已属上乘。”
顾思年坦然答道:
“远超寻常边军士卒。”
“将军的评价很高啊,莫不是在给老夫和文大人面子?”